《无声之书》对血煞之气的吞噬,安静得令人心悸。没有光芒闪耀,没有能量激荡,只有那股无形的、绝对的静默力场如同最有效率的清道夫,将门外弥漫的凶戾煞气一丝丝抽离、吞没。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当最后一丝带着血腥味的阴冷气息被吸入那片深蓝的沉寂后,门外令人作呕的气息终于彻底消散,小巷恢复了夜晚应有的清冷。
书店内,我缓缓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弛,随之而来的便是几乎要将我淹没的疲惫。方才强行引导,虽未直接动用自身力量,但心神损耗极大。我靠着墙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
张楠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魂体淡得几乎要与身后的阴影融为一体,唯有眉心那点金焰还在顽强跳动。哆咪也趴了下来,舔舐着身上焦黑的毛发,碧绿的猫眼里带着一丝后怕与思索。
“总算……清净了。”哆咪嘟囔着,“那‘安静家伙’……胃口倒是不挑。”
我内视己身,感受着胸口木牌内那颗因过度消耗而光芒黯淡、近乎熄灭的“记忆星辰”,心中一阵刺痛。阿萍那份珍贵的过往,为了守护书店,几乎燃烧殆尽。这份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然而,更让我在意的是《无声之书》刚才的表现。它吞噬血煞之气时,那股主动且……近乎“愉悦”的吸力,与之前被动吸收基金会协议能量、或是与记忆星辰产生微妙共鸣时都截然不同。难道这些极致的负面、混乱、充满毁灭意志的能量,对它而言,是更对胃口的“食粮”?
这个念头让我背脊发凉。如果《无声之书”偏好此类能量,那它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一个不断吸引灾祸的漩涡。我们利用它的“静默”来平衡内部、处理外患,无异于与虎谋皮,随时可能被其反噬。
“它在‘消化’。”张楠虚弱的声音传来,她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目光凝重地望向《无声之书》的方向,“很平稳……但那种平稳,让人不安。”
我点了点头。的确,《无声之书》在吞噬了大量血煞之气后,并未像“饕餮”那样散发出饱食后的满足或躁动,而是陷入了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沉寂。仿佛那些凶戾的能量被它吞下后,便彻底归于虚无,没有激起半分涟漪。这种绝对的“消化”能力,比狂暴的吞噬更加可怕。
“我们必须尽快恢复。”我压下心中的不安,声音沙哑却坚定,“冥府的监测器虽然暂时没有异常反应,但血煞的出现本身就不寻常。他们不会毫无察觉。”
而且,我隐隐有种预感,血煞袭击并非孤立事件。它为何精准找来?背后是否有人引导?与那一直窥探的收藏家基金会是否有关?这一切,都像是笼罩在迷雾中的蛛网,而我们,正位于网的中心。
“十一那个家伙……”哆咪忽然嘀咕道,“要是他在,说不定能搞出点东西,暂时骗过外面那些铁疙瘩(指冥府监测器)。”
提到十一,我和张楠都沉默了一下。那个前冥府技工,带着他那些改装法器和复活亲人的执念,如今不知身在何方。他的技术确实是我们目前急需的。
“靠人不如靠己。”张楠摇了摇头,语气恢复了些许冷静,“当务之急,是让你我恢复力量。林墨,你的‘善念织网’不能停,书店内部的平衡是我们应对一切的基础。”
我明白她的意思。看着库藏中那颗黯淡的记忆星辰,以及所剩不多的玉扣善念,收集更多、更强大的“善念楔子”已是迫在眉睫。同时,也要想办法让这颗几乎熄灭的记忆星辰重新焕发生机。
休息了片刻,感觉恢复了一丝气力后,我挣扎着起身,走到柜台边,拿起那支“契约之笔”。笔尖蘸上混合着朱砂与微量魂力的墨汁,我在一张空白的黄符纸上缓缓绘制起来。
这一次,绘制的并非攻击或防御符咒,而是一种更偏向于“滋养”与“聚灵”的 【回春纹】 。我将体内最后一丝温和的力量注入其中,符纸泛起微弱的绿色光晕。
然后,我引导着这道蕴含着生机的符力,小心翼翼地渡向库藏中那颗黯淡的记忆星辰。
如同久旱逢甘霖,黯淡的星辰接触到回春纹的力量,微微颤动了一下,表面的橘黄色光芒似乎亮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毫芒。虽然距离恢复原状还差得极远,但至少,稳住了它即将消散的趋势。
做完这一切,我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张楠及时扶住了我。
“慢慢来。”她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我知道,不能操之过急。身体的透支和魂力的枯竭,需要时间来温养。
就在我们忙于恢复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本深蓝色的《无声之书》封面上,那行古老的符文【寂然之契,万籁为凭。止语之域,归墟可平。】在彻底吞噬了血煞之气后,其色泽似乎比之前……深邃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仿佛饱饮鲜血的墨迹,于无人察觉处,悄然晕染。
而书店之外,城市深沉的夜色里,另一双冰冷的“眼睛”,已经悄然锁定了这片刚刚经历风波的土地。冥府特别行动队的追捕之网,正在无声无息地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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