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之源,死寂与道韵交织的核心之地。残破祭坛如同亘古的墓碑,矗立于灰暗天地间,其上那株“道韵彼岸花”流淌着诱人沉沦的光泽。祭坛之下,尺许方圆的黑色水潭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轮回的尽头。而水潭畔,那身着古老灰袍、佝偻垂钓的“守泉人”,依旧是这片死亡画卷中唯一不变的中心。
时间与空间在此刻仿佛凝固。罡煞门鲁逵的悍勇一击被一片轻飘飘的花瓣无声抹除,带来的并非破局的希望,而是更深沉的绝望与死寂。真仙后期体修的全力爆发,在那守泉人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甚至连让其抬眼的资格都没有。
鲁逵僵立在原地,巨斧无力下垂,脸上血色尽褪,先前那股蛮横霸道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他身后的两名弟子更是面无人色,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兵刃。
幽魂殿的骷骨真人眼眶中鬼火剧烈跳动,干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了那面受损的“万魂幡”,周身黑气翻涌不定,却再不敢向前半步。他比鲁逵更清楚,刚才那花瓣抹除的并非单纯的能量,而是蕴含在斧芒中的“攻击意志”与“煞气法则”!这是何等层次的力量?绝非真仙能够企及!
流云宗的冷峻青年剑修,虽依旧负手而立,看似镇定,但其按在剑柄上的指节已然微微发白,周身隐而不发的剑意如同被无形山岳压制,难以出鞘。他目光锐利如故,却深藏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所有人的目光,或惊惧,或贪婪,或忌惮,最终都死死地聚焦在那佝偻的背影之上。冥河神乳的诱惑近在咫尺,但那道看似垂暮的身影,却化作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然而,在这极致的压抑与僵持中,有一人却动了。
是韩立。
他依旧维持着“厉飞雨”苍白孱弱的伪装,气息压在炼虚后期,在各方势力眼中,依旧是那个不起眼、侥幸存活至今的蝼蚁散修。但此刻,他动了。并非冲向祭坛,也非攻击任何人,而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
这一步,却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残余的注意力!
“嗯?”骷骨真人鬼火一跳。
“这小子……找死吗?”鲁逵愕然。
流云宗剑修的目光也略带诧异地扫了过来。
韩立对周遭目光恍若未觉。他的全部心神,都已沉浸在与手中那枚“冥河令”的沟通之中。突破至真仙后期后,他那经过雷霆千锤百炼的神识,对能量本质的感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隐隐感觉到,守泉人并非无敌,他与此地法则的融合,也并非完美无瑕。那黑色水潭下的空间,那三滴被死亡法则锁链缠绕的冥河神乳,与守泉人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需要时刻维系的平衡。
守泉人的强大,在于他镇压并维系着这片区域的法则核心。但反过来,这也成了他最大的“束缚”!他不能轻易离开,不能全力出手,否则,平衡打破,后果难料。之前抹除鲁逵攻击的花瓣,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很可能是那株“道韵彼岸花”自发引动此地积蓄的轮回法则之力所为,守泉人自身,未必动了真正的根基。
他的机会,就在于这“平衡”二字!在于守泉人不能、或者说不愿轻易打破的平衡!
他这一步踏出,精准地停在了之前试探出的、那无形禁制反应范围的边缘——距离祭坛约四十丈处。这个距离,既不会立刻引发禁制的激烈反应,又能让他手中的冥河令与那水潭下的空间,产生更清晰的共鸣。
他双手捧着那枚黑色的冥河令,将其缓缓举至胸前。他没有注入法力,也没有试图激发其威能,而是……放开了自身神识的防御,以一种近乎“敞开”的姿态,将自身对南宫婉那份历经轮回而不改的执念,对大道孜孜不倦的追求,以及那份勘破彼岸幻境后的坚定本心,化作一股纯粹的精神意念,通过冥河令这奇特的媒介,如同涓涓细流,导向那黑色水潭,导向那被死亡锁链禁锢的冥河神乳!
他不是在攻击,也不是在祈求。他是在……展示!展示一个生灵在死亡绝域中依然顽强燃烧的意志,展示超越轮回束缚的真挚情感,展示对生之造化最本源的渴望!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尝试,近乎于道心的直接碰撞!他在赌,赌这冥河神乳作为天地造化奇珍,并非纯粹的死亡之物,其内蕴含着由死转生、滋养神魂的终极奥秘,会对这种极致的“生之执念”产生共鸣!他在赌,守泉人维系平衡的法则,对这种不蕴含攻击性、反而带着一丝造化本源的意念,不会立刻进行抹杀!
刹那间,异变发生了!
那一直如同石雕般的守泉人,握着骨制钓竿的干枯手指,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他面前那尺许方圆的黑色水潭,原本死寂无波的潭水,竟然泛起了细微的涟漪!水潭之下,那被无数死亡锁链缠绕的三滴冥河神乳,其中一滴,骤然亮起了微弱的七彩霞光!那霞光穿透了层层死亡法则的封锁,虽然微弱,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蓬勃生机,与韩立通过冥河令传递出的意念,隐隐产生了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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