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更是安静,只有那口古井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个沉默的老人。
确认四下无人注意,陈默才迅速蹲下身,来到后院古井边。井台是用青石板砌的,边缘已经被岁月磨得有些圆润,上面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纹路,像是天然形成的,又像是人为刻上去的。他先是将耳朵贴近冰凉的井口石板,石板的寒意透过衣服渗进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井下一片死寂,没有水流声,也没有风声,只有一种深沉的、让人窒息的安静。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有一股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寒意,正透过石板的缝隙,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像蛇一样缠上他的脚踝。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伸手抓住石板的边缘。石板很重,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它推开一道能容手臂通过的缝隙。一股更明显的、带着土腥和潮湿霉味的气息涌了出来,那气味里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是腐烂的树叶,又像是别的什么东西,让人胃里一阵翻腾。
他强忍着不适,打开手电,趴在地上,将头和手臂探入井口。光束向下扫去,照亮了井壁上的青苔。青苔厚厚的一层,湿滑不堪,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像是覆盖着一层绿色的黏液。他耐心地移动着光斑,一寸一寸地仔细搜寻,从井壁的上方一直扫到下方,除了之前摸到符号的那片区域,其他地方似乎并无异常。
难道猜错了?
一丝气馁涌上心头,他的手臂有些发酸,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他准备收回手臂时,手电的光无意中扫过井口内侧靠近地面的位置——那里因为常年被石板压着,反而比较干燥,青苔也少得多,露出了青黑色的砖面。
光斑定格。
在那里,就在井口内壁与地面交接的阴影里,清晰地刻着几个更加复杂、也更加古老的符号!它们比之前摸到的符号更大,线条也更粗重,像是用某种利器刻上去的,边缘还带着些许磨损的痕迹,显然已经存在了很久。
陈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心跳得更快了,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赶紧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那些符号——其中一个符号是一个圆圈,里面刻着三道交错的线条,像个简化的“巫”字;另一个符号像是一只展翅的鸟,翅膀却向下垂着,带着种诡异的姿态;还有一个符号最为复杂,像是一团缠绕的蛇,蛇头都朝着中心的一个小点。
这些符号,与父亲笔记中某一页的图案,几乎完全吻合!而且,那个像“巫”字的符号,刻画方式与苏青禾描述过的、搬山道人用来标识“封印”或“禁地”的标记,有七八分相似!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赶紧掏出小本子,借着幽暗的光线,飞快地将这几个符号临摹下来。铅笔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手有些发抖,画得不算工整,但每个符号的关键笔画都没落下,他怕自己记错了,怕这只是一场幻觉。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爬起身,费力地将石板推回原位,尽量让它看起来和之前一样,连边缘的青苔都小心翼翼地归位。做完这一切,他的后背竟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风一吹,凉得他打了个哆嗦。
他没有直接回屋,而是脚步有些发飘地走向前院,敲响了苏青禾的房门。他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必须找苏青禾问清楚,只有她,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团。
苏青禾开门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呼吸,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的衬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平日里总是带着疏离感的脸上,此刻竟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侧身让他进来,随手掩上门,门闩“咔哒”一声响,像是隔绝了两个世界。
“怎么了?”她问,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目光落在他手里紧紧攥着的小本子上。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个刚刚临摹下符号的小本子递到她面前,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指着那个与搬山标记相似的图案。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苏青禾接过本子,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微微一变。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个符号,指尖的温度似乎都透过纸张传了过来。她抬起眼,看向陈默,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带着审视的意味:“你在哪里看到的?”
“古井,井口内侧。”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他看着苏青禾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凝重,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了然,“其他的,跟我爸笔记里记载的一种古老‘镇物’符文一样。苏姑娘,这井……这院子,到底镇着什么东西?”
苏青禾没有立刻回答,她低头又仔细看了看那几个符号,指尖在纸上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感受什么。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像是从肺腑深处提上来的,带着股沉重的意味。她抬眼迎上陈默探究的目光,眸子里的锐利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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