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结束的第二日,天还未亮透,东方天际只染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弟子居的小院里已飘着几分清寒。韩雪清坐在窗边的木凳上,指尖捏着一块细绒布,正细细擦拭着膝上的冷月剑。
这剑是他入清心宗时师尊凌寒所赠,剑身狭长,寒光凛冽,剑鞘上雕着缠枝莲纹,触手冰凉。他擦得极慢,每一下都顺着剑纹的方向,生怕力道重了刮花剑身。指尖因体内的冰寒体质泛着浅淡的凉意,触到剑鞘时,竟似与剑气相融,剑身上的寒气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
韩雪清垂眸看着剑身映出的自己——淡青色的襦裙领口系得严实,长发用一根素银簪挽着,鬓边垂着两缕碎发,遮住了耳后那点不易察觉的、属于男子的棱角。他下意识抬手拢了拢裙摆,将宽大的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上那道练剑时留下的浅疤。男扮女装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时刻留意这些细节,生怕哪个疏漏暴露了身份。
“韩雪清!快出来!长老殿传你去领奖励啦!”
院门外突然传来林婉儿清脆又带着点急的大嗓门,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韩雪清赶紧放下绒布,将冷月剑插进剑鞘,起身时不忘理了理襦裙的下摆——去见长老,衣着不能有半分随意,这不仅是礼数,更是怕裙摆太短或腰线太松,露出破绽。
他刚推开房门,一道身影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紧接着胳膊就被温热的手紧紧拽住。林婉儿扎着双丫髻,发间别着两颗小巧的银花,淡粉色的襦裙被风吹得微微飘起,脸上满是兴奋:“你怎么这么慢!再晚一步,我都要闯进去催你了!”
话音未落,林婉儿就拽着他往长老殿的方向跑。韩雪清被拽得脚步踉跄,只能顺着她的力道加快脚步,耳边满是她叽叽喳喳的碎碎念:“你是没看见昨天赵磊那模样!试炼结果出来时,他听说你拿了第一,脸绿得跟迷雾林里的毒藤似的,嘴撅得能挂油壶!我刚才路过长老院,听见评分长老跟李长老说,师尊特意为你留了份‘特殊奖励’,比寻常的聚气丹、低阶法器稀罕多了!”
“师姐,你慢点,”韩雪清忍不住笑,气息微微有些不稳,“奖励又不会长腿跑了,这么急干什么?”
“那可不一定!”林婉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八卦的神色,“我跟你说,我猜那奖励是‘清心诀’的进阶篇!你想啊,咱们宗门的秘法‘清心诀’,只有内门前三名才能接触到基础篇,进阶篇更是几十年没传过人了!你这次拿了试炼第一,还帮着队友闯过了幻音阵,师尊肯定喜欢你,说不定真把进阶篇给你了!”
韩雪清心里猛地一动。“清心诀”是清心宗的核心心法,他目前只练到第三重,每次运转灵力时,体内的冰寒之气总会隐隐作乱,让心法的威力打折扣。若是真能拿到进阶篇,说不定能压制住那股寒气。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切实际——秘法哪能这么容易给一个刚入内门不久的弟子?说不定只是些高阶的符纸,或是几颗品质好点的凝气丹。
更何况,他是男扮女装入的宗门,若是得了这么贵重的秘法,长老们会不会对他更加关注?万一被看出身份……韩雪清指尖微微发凉,悄悄攥紧了衣摆。
林婉儿没注意到他的心思,又拽着他往前走,还不忘跟他说试炼时的细节:“你还记得在迷雾林里,你用‘冰裹剑气’打跑雾隐兽那次吗?当时我就在旁边,那剑气裹着冰花,一下子就把雾隐兽的爪子冻住了,别提多威风了!还有后来破解幻音阵,你画的定灵符一贴在阵眼上,那嗡嗡的声音立马就没了,苏玲还跟我夸你厉害呢!”
韩雪清听着她的话,嘴角弯了弯,心里的紧张淡了些。那些都是他实实在在努力换来的,就算身份特殊,这份实力总不会作假。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长老殿外。殿门是用厚重的楠木做的,上面刻着清心宗的山门图腾,殿檐下挂着铜铃,风一吹就发出清脆的响声。守在殿外的弟子见了他们,笑着颔首:“韩师姐,林师姐,师尊和长老们已经在里面等了。”
韩雪清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跟着林婉儿走进殿内。殿里比外面暖和些,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那是用来安神的,让人心绪平静。凌寒师尊坐在主位的案前,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道袍,头发用玉冠束起,神色温和。案旁的架子上放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盒身上刻着疏朗的寒梅纹,看起来颇有年头,应该就是奖励了。
殿内还坐着四位长老,王长老留着山羊胡,手指上戴着一枚碧色的玉扳指,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李长老头发有些花白,手里捏着拂尘,眼神里满是赞许;另外两位长老也纷纷点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时,没有半分审视,倒像是看着自家后辈。
韩雪清心里的紧张渐渐消散,赶紧躬身行礼,声音刻意放得轻柔些:“弟子韩雪清,见过师尊,见过各位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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