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天衍宗的殿宇飞檐之上,琉璃瓦在残月微光中泛着冷寂的光泽。静心殿外的长廊寂静无声,只有晚风卷着松针,在青石板上滚出细碎的声响,恰好掩盖了四人潜行的脚步声。
韩雪清身着一袭月白绣兰纹的纱裙,裙摆曳地,行走间需刻意放慢步调,避免裙裾勾住廊柱或石阶。他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玉簪斜插的青丝柔顺地垂在肩头,衬得那张“女子”面容愈发清丽绝尘——这是他潜伏天衍宗多日的伪装,一袭女装,一层薄纱,掩去了少年郎的英气,也为他避开了许多不必要的盘问。此刻,他指尖紧扣着剑柄,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至心口,并非畏惧,而是担心裙摆下的束带松动,或是某个不经意的动作暴露了男儿身。
“小心左侧的夜巡弟子。”夜玄钰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几乎贴着韩雪清的耳畔掠过。他身形挺拔,玄色劲装勾勒出流畅的线条,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周遭的动静。方才在上文所述的藏经阁密道中,两人联手避开了天衍宗的暗哨,一路追踪二长老周明远的踪迹,才寻到这静心殿——传闻中周明远处理私密事务的地方,也是他们推测藏有密信的关键之地。
御兽宗的两名弟子赵虎和林雀紧随其后,两人皆是粗布短打,身形矫健,只是此刻难免有些局促。赵虎性子鲁莽,走路时脚步稍重,被林雀暗中拽了一把,才硬生生收住声响,脸上露出几分赧然。
静心殿的门轴早已年久失修,当韩雪清指尖触及门板,轻轻一推时,“吱呀——”一声长鸣划破了夜的静谧,尖锐得让人心头发紧。四人几乎是同时屏住呼吸,韩雪清甚至下意识地屈膝,让裙摆自然垂落,遮住了自己微微绷紧的小腿肌肉——这是他男装时备战的习惯,此刻却成了需要极力掩饰的破绽。
殿内的陈设远比想象中雅致,正中摆着一张梨花木桌案,案上整齐地叠放着几卷古籍,砚台里还凝着半池未干的墨汁,一缕淡淡的檀香从案边的铜炉中袅袅升起,混合着古籍的霉味,构成了属于天衍宗长老的独特气息。四周的书架高耸入顶,摆满了泛黄的卷宗,月光从雕花木窗的缝隙中漏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添了几分幽深。
“快躲!”夜玄钰的声音急促而低沉,几乎是话音未落,便伸手揽住了韩雪清的腰,将他往右侧的书架后带。韩雪清猝不及防,身形一个踉跄,裙摆被书架的雕花勾住,发出“嘶”的一声轻响。他心中一紧,生怕这细微的声响引来注意,忙低头去解,指尖却因紧张有些发颤。
赵虎和林雀反应也不慢,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矮身钻到了桌案底下,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只是林雀的衣角不小心扫过案边的砚台,墨汁晃了晃,险些洒落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明远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他身着一身玄色长老袍,袖口绣着暗金色的云纹,面容阴鸷,一双三角眼扫视着殿内的每一处角落,带着久经上位的威压。他的脚步沉稳,每一步踩在青石板上,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上,带来沉甸甸的压迫感。
韩雪清躲在书架后,透过古籍的缝隙偷看,能清晰地看到周明远的动作。他先是走到桌案前,目光落在那几卷微微散乱的古籍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是韩雪清方才为了寻找密信,不小心碰乱的。紧接着,他的手指抚上了桌案表面,指尖带着淡淡的灵力波动,似乎在感受是否有余温残留。
“该死,他果然察觉到了。”韩雪清心中暗道,掌心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剑柄上的缠绳。他深知周明远的修为深不可测,乃是化神期大圆满的修士,而自己和夜玄钰不过是元婴中期,赵虎和林雀更是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四人联手也绝非他的对手。一旦被发现,不仅密信的秘密无法揭开,他们四人恐怕都要殒命于此。
他下意识地往夜玄钰身边靠了靠,身上的兰花香混着夜玄钰身上的松木香,形成一种奇异的安抚气息。夜玄钰感受到他的紧张,侧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别怕。”他的眼神沉静如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韩雪清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
周明远的目光继续移动,缓缓扫过书架、屏风,甚至是墙角的阴影,每一次视线掠过,韩雪清都觉得呼吸一滞。他能感受到周明远身上散发出的凛冽灵力,如同实质般扫过周身,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将自身的灵力气息压到最低,尽量贴合着书架,不让裙摆露出一丝缝隙——他这一身女装虽能掩人耳目,却也多了许多累赘,此刻只盼着能蒙混过关。
就在周明远的目光即将扫到书架后时,一道青色的光芒突然从他怀中亮起,伴随着一阵急促的灵力波动。是传讯符!
周明远抬手取出传讯符,那是一枚雕琢成柳叶形状的玉符,此刻正散发着刺眼的青光,上面的符文飞速流转,显然是加急传讯。他将灵力注入玉符,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原本阴鸷的脸色瞬间变得愈发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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