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芷的意识开始慢慢恢复，首先恢复的是听觉。
一种沉闷的嗡嗡声在颅腔内回荡，仿佛是实验室仪器报警蜂鸣的延长和扭曲。
紧接着，是剧烈的头痛，从太阳穴向整个头部开始扩散开，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抽泣声。
苏芷艰难的睁开眼睛，视线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她正仰面躺在地板上，后脑勺因为摔倒的撞击传来阵痛。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气，但比昏迷前那股气味要淡薄了许多。
实验室里异常安静，只有通风系统正常运行的微弱风声，以及远处似乎传来的雨声。
那些刺耳的报警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我……昏过去了多久？
她尝试移动手臂，一阵强烈的酸痛感传来，伴随着肌肉的轻微颤抖。
她勉强支撑起上半身，靠坐在旁边倒下的试剂架上，大口喘息着。
环顾四周，实验台区域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皿、枯萎发黑的植物残骸、流淌一地的各色试剂已经干涸凝结、电脑屏幕暗着，显然已经关机或跳闸了。
那个特殊的培养箱门敞开着，内部一片焦黑，像是被火灼烧过。
“这植物怎么这么邪门。”她喃喃自语。
那诡异的紫色雾气、高频的振荡、以及最后时刻看到的漩涡……这些记忆让她不寒而栗。
那株植物到底是什么？刚才的现象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强忍着眩晕和恶心，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除了摔倒时手肘和膝盖有些淤青，后脑勺起了个包，似乎没有更严重的外伤。
但那种疲惫感和精神的恍惚，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大病初愈。
扶着墙壁，她艰难地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晃。
走到窗边，看到外面果然下着不小的雨，密集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苏芷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显示已经快凌晨四点了。
“这么晚了……”她揉了揉发痛的额头。
必须离开这里，实验室需要封锁，事故也需要报告。
她现在状态极差，需要立刻前往校医院检查。
她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污渍，关掉了实验室的总电源，锁好门。
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满脑子的疑问，步履蹒跚地走进了空无一人的走廊。
电梯下行时，失重感让她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走出生物医学学院大楼，冰冷的雨点夹杂着寒风立刻扑面而来，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稍微驱散了一点疲倦。
她撑开随身携带的雨伞，深吸了一口空气，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雨夜中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雨声和偶尔驶过的车辆碾过积水的声音。
苏芷朝着校医院的方向走去，脚步因为虚弱有些缓慢。
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反复思考着实验室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颤抖的植物、爆裂的培养皿、诡异的紫雾……
“那到底是什么？”她一遍遍地问自己，却找不到任何合理的科学解释。
这种未知带来的不安，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不适。
从实验室到校医院，需要穿过一条马路，然后是一段相对僻静的林荫小道。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风也刮得更急，雨伞被吹得东倒西歪，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和肩膀。
她不得不更加专注地看路，躲避着地上的水洼。
就在她走到那条校内马路中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精神恍惚，或许是因为雨夜影响了视线，或许是因为身体状态实在太差，她对距离和速度的判断出现了失误。
一辆从侧面拐弯驶来的黑色轿车，速度并不算快，但在苏芷发现它时，已经近在咫尺！
轮胎摩擦湿滑路面发出尖锐的声音！
苏芷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想要向后躲闪，但虚弱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飞起来！雨伞脱手而出，在空中翻滚着飞远。
世界在她眼中瞬间颠倒、旋转，雨水冰冷地打在脸上！
她能看到那辆急刹后停下的轿车，车窗后司机惊恐模糊的脸，能看到远处校医院模糊的灯光，甚至能看到空中的雨滴……
然后，是后背和后脑勺传来的结结实实地撞击地面的剧痛！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呃……”一口鲜血从她口中涌出，胸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呼吸也变得极其困难。
雨水无情地淋在她的脸上，冰冷刺骨。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越来越遥远的雨声和隐约的人声呼喊。
要死了吗？
一个念头浮现在她的脑中。
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实验室事故，然后死在雨夜的车祸里？真是……离谱……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消失的最后一刻，眼前并非陷入纯粹的黑暗，反而闪过一幕画面——不是车祸现场，不是医院，而是实验室里那团扭曲的、暗紫色的、仿佛漩涡般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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