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居的决定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缓缓抚平了连日来的惊惧与疲惫。
防空洞内的时间流速似乎也变得不同,不再是争分夺秒的逃亡,而是有了昼夜更替的规律与沉淀。
林澈的笔记本上,不再是紧急的生存计划和路线图,而是多了分门别类的物资清单、山谷植物的生长记录、甚至还有简陋的设施改进草图。
他专注于将这个意外获得的庇护所,经营成一个真正能长期维系生命的“家”。
林莫的警惕并未减少,但重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依旧每日检查大门和陷阱,巡逻山谷,但目光更多落在了洞内的细节上——比如,林澈工作时微微蹙起的眉头,或是休息时无意识揉捏酸痛手腕的小动作。
这天,林澈试图将一台更沉重的废弃设备挪到角落,以便腾出更多空间。
他咬着牙,脸颊因为用力而泛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那铁疙瘩却纹丝不动。
身后笼罩下一片阴影,一双手臂从他身侧伸出,稳稳地握住了设备的边缘。
林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沉默地接过了所有的重量。
“我来。”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林澈下意识地松手,向后微退,后背却恰好抵在了林莫坚实温热的胸膛上。
两人瞬间靠得极近,近到林澈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和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
他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林莫似乎并未察觉,或者说并不在意这过近的距离。
他手臂肌肉绷紧,轻而易举地将那沉重的设备搬起,稳稳地放到了指定位置,动作流畅而充满力量。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目光落在林澈泛红的耳根和略显局促的脸上,眉头几不可查地微蹙了一下:
“以后这种活,叫我。”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但林澈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以往的、笨拙的关切。
“嗯……好。”
林澈低下头,感觉脸上的热度有蔓延的趋势,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微澜。
自那之后,这种无声的关照变得愈发寻常。
林澈深夜还在对着笔记本书写规划时,手边会悄无声息地多出一杯温热的地下河水。
当他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阅读而脖颈酸疼时,一双带着薄茧的大手会不由分说地按上他的肩颈
力度适中地揉捏起来,驱散疲惫,尽管动作略显生硬。
甚至有一次,林澈只是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不久后,一件还带着林莫体温的、略旧却干净的外套便披在了他的肩上。
林莫从不说什么,只是用行动表达。而林澈也从最初的些许不自在,逐渐变得习惯,甚至开始期待这种沉默的温暖。
他会自然地接过水杯,会在那双手按上来时放松身体,会拢紧带着对方气息的外套。
一种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比言语更令人心动。
又过了几天,林澈在清理物资时,发现了一个被压在箱底、密封良好的小铁盒。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几块包装完好、虽然过期但依旧能看出原本形状的——香皂!
还有一小瓶剃须膏和一把旧式剃须刀!
林澈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拿起一块香皂,凑近闻了闻,虽然香气几乎散尽,只留下一点淡淡的油脂味,但这足以让他欣喜。
他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真正地清洁过了。
晚上,等到蓄电池电量较为充足,小灯亮起时,林澈兴奋地将那个铁盒捧到林莫面前。
“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林莫的目光落在香皂和剃须刀上,眼神也微微动了一下。
“今晚,我们可以好好洗个澡!”
林澈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生动,带着一种孩子般的雀跃。
地下河的水冰冷刺骨,但这丝毫无法减弱两人的热情。
他们用一个找到的大铁盆盛满水,就着冰冷的河水,奢侈地用香皂擦洗身体。
当久违的、丰富的泡沫覆盖上皮肤,带走积年的污垢和疲惫时,两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水流冲刷过身体,带来阵阵寒意,却也带来了一种近乎新生的清爽感。
林澈帮林莫冲洗后背,手指无意间划过那些已经愈合的伤疤,动作不由自主地变得轻柔。
林莫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但没有躲开。
轮到林莫帮林澈冲洗。
他舀起河水,水流从林澈清瘦的脊背上滑落,昏黄的灯光在那片变得光洁的皮肤上投下湿润的光泽。
林莫的动作有些慢,眼神深邃,仿佛在凝视什么易碎的珍宝。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虽然款式老旧,却带着阳光和皂角的清新气味,让人浑身舒泰。
林澈看着眼前同样焕然一新的林莫。
刮掉了胡茬,露出清晰冷峻的下颌线,头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少了平日的凌厉杀气,多了几分难得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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