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的寒意渗入骨髓,远比深秋的夜风更冷。陆沉蜷缩在一堆废弃的纺织机械后面,陈博士通讯中断前的警告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头,嘶嘶作响。
“传输过程似乎触发了警报。代价未知。”
代价未知。这四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可能性和威胁,足以让最勇敢的人心生怯意。陈博士还安全吗?他是不是已经暴露?更重要的是,这次警报是否会直接引向自己?
陆沉猛地睁开眼,不再试图从那片冰冷的金属机械上汲取根本不存在的温暖。他不能待在这里。如果陈博士暴露,或者传输被追踪,这个临时藏身点可能也不再安全。他必须假设最坏的情况——时空科技,或者说,项目背后的保守派,已经知道他还活着,并且正在 actively 追寻他。
他回想起逃离医院后的种种。那辆如影随形的黑色轿车。地下信息市场精准的陷阱。还有那些无处不在的、令人心悸的“偏差”……
之前,他将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躲避那些看得见的追踪者上。但现在,陈博士的警告和之前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性:也许他从未真正“躲开”过。
也许他一直在他们的视野里,像一个被贴上标签的实验鼠,在一个精心设计的迷宫中奔跑,而观察者正透过无形的笼子,饶有兴致地记录着他每一次的挣扎和抉择。
这种想法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和屈辱。
他举起手腕,那块银色的腕表屏幕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安的光芒。倒计时:18小时42分。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减少,压迫感如影随形。
陈博士说过,这块表能探测电磁异常和监控设备。
之前他只是粗略地用这个功能规避街头的公共摄像头和可能的安全屋漏洞。但现在,他需要一个更彻底、更细致的扫描。目标,是他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将腕表的探测灵敏度调到最高。微弱的嗡鸣声从表身传来,屏幕上的指示条开始波动。
他首先将手腕缓缓扫过全身——衣服的褶皱、口袋、裤脚、鞋帮……
没有任何异常。
他皱起眉头。难道猜错了?还是对方的技术先进到腕表无法探测?
他不甘心。再次尝试,这一次,动作更慢,更仔细,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排雷作业。
当手腕扫过他夹克内侧靠近肩膀缝线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时,腕表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环境中清晰可闻的高频蜂鸣!屏幕上的指示条猛地跳到了红色区域!
陆沉的心脏骤然收缩!
他猛地停住动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探测点重新对准那个位置。
蜂鸣声再次响起,持续不断。
有东西!就在那里!
他手指有些颤抖地摸索着那个位置。布料本身没有任何异样。他拿出那把高频振动匕首,用最轻微的力度,小心翼翼地挑开那里几近隐形的缝线。
指尖触碰到一个比米粒还要微小的硬物。
他用刀尖将其轻轻拨出来,摊在掌心。那是一个几乎完全透明的、薄如蝉翼的柔性芯片,如果不是腕表的精准探测和指尖的触感,肉眼几乎不可能发现它。它甚至能随着布料的弯曲而弯曲,完美隐形。
一种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这不是普通的追踪器。这是高度军事化或顶尖实验室才可能拥有的纳米级贴片式追踪器!
它是什么时候被放上去的?在医院?在他昏迷的时候?还是在他逃离后,某次短暂的接触?那个“好心”的路人?拥挤人群中无意的碰撞?
细思极恐。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继续扫描。
靴子的鞋跟内侧,另一个蜂鸣点。同样隐藏得极深,甚至利用了鞋跟本身的材质做了伪装。
背包的背带扣内部,第三个。
旧手机的后盖与电池的夹层里,第四个。这个可能是之前就被安装的,用于监控他入院前的状态。
每发现一个,他心中的寒意就加深一层。他就像一个圣诞树,被挂满了恶意的礼物,却浑然不觉地招摇过市。
最后,当他将腕表靠近自己的后颈,靠近发际线下方时,最尖锐、最持续的蜂鸣声猛地响起!
陆沉整个人僵住了,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里……也有?
他颤抖着手指摸向那个地方。皮肤没有任何异样,没有疤痕,没有凸起。但腕表的反应无比强烈。
皮下植入式追踪器?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他想起了陈博士传来的数据里,关于“之前的实验者”和那些“克隆体”的只言片语。难道自己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不只是一个“研究员”或“实验体”,而是一个被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标记好的“资产”?
365天的循环,不仅是对他意识的囚禁,恐怕也是对他身体数据无休止的采集和分析!
愤怒和一种被彻底亵渎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存在的每一寸空间,仿佛都被无形的视线舔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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