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支书王嫣总是留着干练的短发,左侧额头别着一枚淡蓝色的发卡。她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整个春天的阳光,笑起来时眼尾会微微上扬。作为班里的活跃分子,她总能把最普通的校服穿出别样的青春气息。
她家就在镇驻地的村里,在学校东南方向,小镇粮库的南边那个胡同里。所以每天午饭的时候,她就回家。那个有时空旷有时繁忙的集市场,是她回家的常走的地方。
田祥龙注意王嫣很久了,大大咧咧的田祥龙,唯独在王嫣的面前变得不自信也不擅长表达了。他心里面却是暗暗地喜欢这个女孩。马上要分班了,他总想做点什么,他想写几句话给王嫣,表达一下自己的内心想法,可自己却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连续好几天他都惴惴不安的,偷偷看着王嫣和其他男同学聊得开心的时候,他就更心急了。他想到了陈武桢,这家伙的作文写得好,找他帮忙应该可以。可田祥龙又不愿明说,他担心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又担心王嫣不知道这个秘密。
一个阴天的下午,因为担心雨会随时落下来,大家放学后都快速骑着自行车往家跑。田祥龙却尾随着陈武桢,在离开学校一段距离后,又加紧赶上陈武桢。
“兄弟,骑这么快干嘛,我差点没追上。”田祥龙气喘吁吁地说。
“要下雨了,看不见啊。”陈武桢有点不耐烦,加快了自己蹬车的速度。
“你作文写得那么好,能不能帮我写个情诗。”田祥龙边说边期待的望着陈武桢。
“情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陈武桢随口说出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田祥龙,敬佩的看着陈武桢。
“这是我背的,武侠小说里的,我可不会写。”陈武桢嘟囔着。
“跟这个差不多就行,帮帮忙啊。”田祥龙央求着说。
“我真的不会哎,我又不懂的那些情情爱爱的事,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当读书报国,岂可因儿女情长而自甘堕落。”陈武桢又想来几句小说里的语句。
“你是没遇到喜欢的人,那种感觉真的是难以形容。”田祥龙边说边蹬着自行车紧跟着。
很快他俩就骑到了陈武桢的家门口,陈武桢从自行车上下来,田祥龙也推着自行车紧跟着。看样子,陈武桢要是不答应,他就会跟着走进院子里。这正好触及到陈武桢敏感的神经,他不愿意让任何同学进来。仿佛走进那扇大门,家境的贫穷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样完全暴露了。
于是无奈地说,“好吧,我试试,你也快回家吧,天要下雨了。”
“那说准了哈,赶在分班前你给我就行。”田祥龙说完,高兴地骑上车就要走。
“哎,你等等,”陈武桢喊住他。“你得给我说说写给谁,有什么特征?要不然我写不了。”陈武桢以为田祥龙会知难而退,他不太可能说出来他喜欢的是谁?
“嗯……田祥龙愣了一会,似乎在做一个重要的决定。“咳,告诉你是谁得了,你可不能再告诉其他人。”
“谁啊?”
“团支书王……。”田祥龙没有把最后一个字说出来。
“哦,原来……哈哈哈。”陈武桢也没有说出来。“好的,我知道了,你走吧。”
田祥龙终于走了。陈武桢看看来的路上暂时没有人骑车过来,就快速推车走进院子,然后关上院门。他总担心被同学们看见。尽管大多数同学都知道这就是他家。但是陈武桢就是想掩耳盗铃似的欺骗自己。他总是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不被同学当面看到这几间破草房就是陈武桢的家,那就不是了。
吃完饭没多久,雨就落了下来。陈武桢避开父母,一个人坐在桌子上,看着书本,却想着答应田祥龙的事。随手在作业本的背面乱写着,不一会就写出了几句话。
九八有一班,有女名为嫣,
短发随风翩,美目扣心弦。
盈盈一水间,宛如天上仙,
田中有祥龙,久慕口难言。
时时在眼前,暗喜不敢前,
今借锦书献,来表心中盼。
愿做卿之侣,携手共相伴,
片言难书尽,雨落情满田。
陈武桢又找了一张空白的纸张抄了一遍。抄完又觉得写的太单调了,打油诗,人家看了会不会笑话。于是他把这张纸翻过来,思考了一会,又写下一段话。
阴天,傍晚
雨落之前
我在窗边
思绪万千
思念,在心底纠缠
反复清理
却看见
越来越清晰的
是你的容颜。
雨落,闪电
雷声过后
风在耳边
万语千言
浮影,在脑海盘旋
反复旋转
却发现
越来越沉重的
是对你的思念。
陈武桢反复默念了几遍,又觉得太过委婉。于是又在后面写了一行文字。
“分班了,无论结果怎样,希望你知道,在你的身后总有一双关注的眼神,那就是我。”
写完第二段文字,陈武桢的心里也默默有点伤感。他把这张纸叠好,塞到书包的内兜里。想着第二天赶快送给田祥龙,他担心田祥龙还会跟到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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