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在殿外争执时，里面传来慕无宸带着睡意的声音：“何事喧哗？”
小夏子连滚带爬进去回话。
不过片刻，只听内间传来窸窣的穿衣声。
待殿门大开，只见慕无宸披着墨色外袍走了出来，长发未束，显然是匆忙起身的模样。
紫兰殿内，云芷儿正抱着膝盖坐在床角，一见来人便扑进他怀里。
“陛下......嫔妾方才梦魇了，一个人待在这空荡荡的殿里实在害怕。”
慕无宸握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纤细的腕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别怕，有朕在。朕以后都陪你。”
云芷儿像受惊的小兽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港湾，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嫔妾觉得没脸见人了，一闭眼就是那些宫女盯着我受罚的样子，她们一定都在笑话我。”
“朕给你做主。”
这句简短有力的承诺让她渐渐停止了颤抖，紧绷的身子也慢慢软了下来。
慕无宸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从身后轻轻环抱住她。
云芷儿习惯性地将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像寻得依靠的藤蔓般贴近他的胸膛。
朦胧间，她感觉额上落下轻柔的触感，是他低头轻吻她的额头：“睡吧，朕守着你。”
这一夜她始终安稳地蜷在他怀中。
慕无宸保持着环抱的姿势，晨起时半边手臂都已发麻。
他小心抽出手臂，望着她终于舒展的睡颜，拂开她额前碎发，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又落下一个轻吻，这才更衣去上朝。
*
慕无宸下朝后，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小夏子：“传平阳公主即刻来见。”
慕无莹自上次被罚抄经后，对这位皇兄便存了几分畏惧。
自上次被罚抄经后，慕无莹对这位皇兄便存了几分畏惧，再不如从前那般亲昵随意。
她惴惴不安地站在养心殿外，一副畏手畏脚的模样。
直到里面传来慕无宸的声音：“进来。”
她缓步挪进殿内，还未站定便急急开口：“皇兄吩咐抄的《清心咒》，莹儿都认真抄完了，每日都抄到深夜，一字都不敢懈怠，严嬷嬷教导的宫规礼仪，这些日子也都在好生学着，再不敢像从前那般任性了。”
她偷偷去瞧皇兄的脸色，生怕他找自己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慕无宸看着她进来之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平阳。”
这声疏离的封号让慕无莹眼皮一跳。
她皇兄素来唤她乳名，此刻这般正式，她强撑着笑意：“皇兄特意唤莹儿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你既以嫡公主自居，也该担起嫡公主的职责了。”
慕无宸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谈论天气：“既享万民奉养，理当为苍漓国尽份心力。”
慕无莹心头涌起强烈的不安：“皇兄这话.....莹儿听不明白。您突然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慕无宸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朕已应下南陵国的和亲之请。你远嫁南陵太子为妃，六月完婚。”
这句话如同在寂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慕无莹踉跄着后退半步，扶住案几才勉强站稳：“皇兄！您说什么？那南陵乃蛮荒之地，距京城三千里之遥！”
“我若嫁去，此生还有机会归来吗？我要留在母后身边尽孝，母后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圣旨已下。”慕无宸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朕会为你风光大办，凤冠霞帔，十里红妆，绝不会亏待你。这些日子，多陪陪母后吧。”
慕无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不甘：“我不嫁！父皇膝下公主众多，二姐、三姐都尚未婚配，为何偏要选我？我可是您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慕无宸，带着几分试图唤起亲情的恳切：“皇兄难道忘了当年在父皇病榻前立下的誓言吗？”
“您亲口答应过父皇会永远护着我，绝不让我受半分委屈，给我当靠山的啊！”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从小一起在御花园扑蝶，一起在太学读书，皇兄你怎能如此狠心将我远送他乡。”
听到这番泣诉，慕无宸的神色稍稍缓和，语气也放缓了些：“南陵太子是朕亲自考察过的。此人品性端方，温润如玉，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
“他待人接物极为体贴，定会好好照顾你。朕亲眼见过他如何体贴侍从，如何宽厚待人，定会好好珍惜你。”
“而你这般泼辣的性子，与他沉稳内敛的性情正好互补。”
“待他日继承大统，你便是尊贵的南陵王后，一国之母，这门亲事于你而言，实在是门当户对，并不委屈。”
可慕无莹根本听不进这些劝解，她拼命摇头：“我不管他是怎样的翩翩少年郎！不管他是不是未来的南陵王！我就要留在苍漓，我就是不要远嫁！我要找母后为我做主！”
说罢，她再不顾礼仪，哭着跑出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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