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沉甸甸的一两二百文钱,苏清辞脚步轻快却又带着一丝警惕地离开了南市。
她先去了米铺,买了一小袋最便宜的糙米,又称了点粗盐。经过肉铺时,那诱人的色泽让她顿了顿脚,但最终还是克制地走开,只在一个老婆婆的菜摊上买了几颗耐放的萝卜和一小把青菜。最后,她咬牙去了丝线铺子,精心挑选了一批基础颜色的丝线和一小包最基础的矿物染料——这是她扩大生产的本钱。
采购完毕,手中的银钱已去大半,但她心中却无比踏实。这些是希望的种子。
回到城西别院,日头已然偏西。她仔细锁好院门,又将买来的东西妥善藏好,这才松了口气。那个在市集瞥见的、疑似侯府的身影,如同一根细刺,让她始终无法完全放松。
匆匆吃了顿有盐有味的简单饭食,她立刻投入工作。
有了第一批售罄的鼓舞,她干劲十足。点燃油灯,利用新买的丝线和之前剩余的染料,她开始连夜赶制第二批“四季小景”荷包。
这一次,她更加熟练,速度也快了不少。但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直到深夜,她也只勉强完成了两个。
翌日清晨,她再次前往南市,依旧占据了那个偏僻的角落。
她心中有些忐忑。昨日的成功,会是昙花一现吗?
然而,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她刚铺开摊位不久,甚至还未将荷包完全摆好,便见一个穿着体面、丫鬟模样的少女急匆匆地寻了过来,目光在她摊位上扫过,脸上立刻露出欣喜之色。
“就是这儿!找到了!”那丫鬟快步上前,指着摊位上的荷包问道,“请问,这荷包可是你卖的?昨日我家小姐见林侍郎家的婉婷小姐戴了一个,喜欢得紧,特意让我来寻,可还有吗?”
苏清辞心中一动,按下惊喜,将刚刚做好的两个荷包取出:“目前只剩这两个了,春柳和冬梅。”
那丫鬟拿起仔细看了看,虽与婉婷小姐那个夏荷不同,但独特的配色和绣工如出一辙,立刻点头:“都要了!小姐说了,只要有,不拘什么花样,先买了再说!”爽快地付了六百文钱。
几乎是前后脚,丫鬟刚走,又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摇着折扇踱了过来,眼神略带好奇地打量着苏清辞和她简陋的摊位。
“听闻这儿卖一种颜色很特别的荷包?”他语气有些漫不经心,“给我瞧瞧。”
苏清辞只得解释道:“公子见谅,方才最后两个刚被买走。若您需要,可预定,两日后可取货。”
那公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东西卖得如此之快,反而更生了几分兴趣:“预定?有点意思。成,那我定一个……秋菊的吧,看着雅致。两日后我派人来取。”说罢,竟也预付了一百文的定金。
一个上午,颗粒无收的局面彻底扭转。不仅瞬间入账七百文,还接下了一个预定订单。
苏清辞握着再次变得沉甸甸的钱袋,感受着那铜钱冰凉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
婉婷小姐……她真的帮忙宣扬了!
口碑,开始发酵了。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愈发超乎她的预料。
“四季小景”荷包仿佛一股清流,以其独特的审美和匠心,悄然在京城一部分追求新奇、注重品味的贵族小姐和文人雅士圈中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南市有个不起眼的小摊,卖的荷包颜色绝了!”
“可不是吗!林尚书家的千金、刘御史家的小姐都在戴呢!”
“不仅好看,听说里头还有巧思,暗袋、如意结什么的……”
“就是太难买了,去晚了根本抢不到!”
慕名而来的人渐渐增多。有时是各府的丫鬟小厮奉命来采购,有时是些文人墨客亲自前来寻访,甚至还有一两个其他绣坊的人,假扮顾客前来探看虚实。
苏清辞的摊位前,竟偶尔也需要排队了。
她日夜赶工,几乎耗尽了所有时间。手指上的针眼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眼睛也因为长期熬夜布满了红血丝。她尽可能地加快速度,但一个人的产能终究有限。
她开始接受预定,登记下客人要求的样式和取货时间,收取定金。小小的记账本上,预定的名单越来越长。
订单的增加带来了可喜的收入,让她有了更充足的资金购买更好的原料,但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她常常从天不亮绣到深夜,腰酸背痛,头晕眼花。吃饭更是凑合,有时忙起来甚至一天只吃一顿冷饭。
产能不足的问题,日益凸显。
这一日,她刚刚交付完三个预定的荷包,收下尾款,正准备歇口气喝口水,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小厮来到了摊位前。
“请问,可是苏绣娘?”男子态度还算客气。
苏清辞点头:“正是。先生有何见教?”
“我家夫人下月要做寿,府上想为各位女眷定制一批荷包作为回礼。听闻苏绣娘手艺独特,特来问问,可否接一批三十个荷包的订单?工期半个月,花样可由绣娘定夺,但需用上好杭缎,配色需雅致统一。”男子递上一张名帖,上面赫然是某个颇有权势的官邸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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