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一时间灯火通明,人仰马翻。
萧惊寒被墨离等人火速抬回王府时,已然失血过多,昏迷不醒。那柄薄如蝉翼的短剑还嵌在他的肩胛之下,伤口周围的布料已被鲜血彻底浸透,颜色暗沉得骇人。
王府内常驻的老军医早已被急召而来,见状亦是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指挥人手将王爷小心翼翼安置在寝殿的床榻上。
“快!取热水、剪刀、金疮药、还有我药箱最底层那瓶白色瓷瓶的药粉!”老军医声音急促,额角见汗。他小心地剪开萧惊寒伤口周围的衣物,查看伤势,脸色愈发凝重。“好毒的剑!伤口虽未直接伤及心脉,但极深,且剑上似乎淬了某种阻碍凝血之物,血流难止!”
苏清辞一直紧跟在旁,脸色比昏迷的萧惊寒还要苍白几分。她看着那狰狞的伤口,看着那不断溢出的鲜血,只觉得心如刀绞,浑身发冷。听到军医的话,更是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先生,求您……一定要救他!”她声音颤抖,带着泣音。
老军医看了她一眼,虽不知其具体身份,但见其神色悲切绝非作伪,又是由王爷亲卫护送而来,便沉声道:“姑娘放心,老夫必竭尽全力!还请姑娘暂避,此地……”
“我不走!”苏清辞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眼神异常坚定,“我就在这里,我能帮忙!需要做什么,先生尽管吩咐!”
她的镇定和坚决感染了老军医,他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好!那便有劳姑娘递送器物,按住王爷,千万莫让他因痛挣扎!”
取剑、清创、止血、上药、包扎……整个过程漫长而煎熬。萧惊寒即使在昏迷中,也因剧烈的疼痛而时不时无意识地痉挛,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苏清辞紧紧按住他的手臂,感受着他肌肉的紧绷和颤抖,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次次揪紧。她强迫自己忽略那血腥的场面,全神贯注地配合军医,递剪刀、送热水、敷药粉,动作竟出乎意料地沉稳有序。
当她看到那枚染血的短剑终于被取出,当特制的止血药粉终于发挥作用,鲜血不再汩汩外涌时,她才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幸好被旁边的侍女及时扶住。
“王爷失血过多,今夜最为凶险,恐会发热。需得有人寸步不离,时刻用温水擦拭降温,若高热不退,便喂服这剂汤药。”老军医仔细交代着,写下药方,“伤口切记不可沾水,明日老夫再来换药。”
“我来。”苏清辞毫不犹豫地接话,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
墨离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感激,躬身道:“有劳苏姑娘。”
这一夜,靖安王寝殿的烛火彻夜未熄。
苏清辞屏退了所有侍女,亲自守在榻前。她用温热的软巾,一遍遍细致地擦拭萧惊寒滚烫的额头、脖颈和手臂,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她看着他因高热而蹙紧的剑眉,听着他时而急促时而微弱的呼吸,心中充满了无边的后怕与悔恨。
若不是为了她,他怎会身受如此重伤?若不是他恰好出现……她此刻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萧惊寒……你一定要撑过去……”她握着他未曾受伤的右手,指尖冰凉,低声呢喃,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你不能有事……我还有很多话……没对你说……”
或许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或许是萧惊寒体质过人,后半夜,他的高热终于渐渐退去,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
苏清辞稍稍松了口气,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她伏在床沿,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掌心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她猛地惊醒,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刚刚睁开、还带着些许迷茫和虚弱的深邃眼眸。
他醒了!
“你……你醒了?”苏清辞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喝水?”
萧惊寒似乎花了片刻才聚焦视线,看清是她,那双总是冷冽的眸子里缓缓漾开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柔和。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沙哑:“……水。”
苏清辞连忙小心地扶起他一些,将温水一点点喂到他唇边。
喝过水,萧惊寒的精神似乎好了些。他靠在软枕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清辞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不堪的脸庞。
“……你一直在这里?”他低声问,声音依旧虚弱。
苏清辞点了点头,垂下眼眸,不敢看他:“你因我受伤,我自然要照顾你。”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噼啪的轻响。
良久,萧惊寒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不易察觉的疼惜:“……吓到了吧?”
只这一句简单的话,却瞬间击溃了苏清辞强撑了一夜的坚强。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她慌忙别过头去擦拭,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对不起……都是我……”她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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