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轩的指尖在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划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痕。这间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公寓，曾是他向旁人炫耀财富与地位的资本——落地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夜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沙发泛着温润的光泽，墙上挂着的油画是拍卖行拍下的名家真品。可此刻，这些精致的陈设在他眼里都变了模样，像一张张嘲讽的脸，又像一道道无形的牢笼栅栏，将他困在其中，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沉重。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与司机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他两小时前发的“别乱说话，钱会给你”，此后便石沉大海。司机被警方带走的消息，是他通过一个在交警队的“朋友”私下打听来的。那朋友语气含糊，只说“事情不小，货车涉嫌故意别车，还牵扯到之前的一桩交通事故”，便不肯再多透露半个字。
“别供出我……千万别供出我……”顾明轩双手插进头发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急促而杂乱，像一头焦躁不安的困兽。他不怕赔钱，这些年靠着钻营和算计，他积累的财富足够应对几场“意外”。可他怕苏晚晴——那个女人看似温和，骨子里却藏着比刀锋更冷的狠劲。上次他设计陷害苏晚晴公司，本以为能将她彻底打垮，却没想到她不仅绝地反击，还反过来让他损失了两个重要的合作项目。这次他铤而走险，雇了司机去“教训”苏晚晴，结果人没伤到，反而把自己拖进了泥沼。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顾明轩紧绷的神经上。他吓得浑身一哆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苏清雅。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清雅，怎么了？”
“怎么了？顾明轩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电话那头传来苏清雅尖厉的声音，像是要透过听筒冲出来，“你找的那个司机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警察都找上门了，问我认不认识他！你是不是疯了，找这么个不靠谱的人？”
顾明轩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也沉了下来：“我怎么知道他这么没用？不过是让他去别一下苏晚晴的车，给他的钱还少吗？”
“少？顾明轩，现在不是说钱的时候！”苏清雅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夹杂着愤怒，“我爸已经知道这事了，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该跟你一起瞎掺和！你赶紧想办法把这事摆平，别把我们苏家也拖下水！你自己惹的麻烦，自己擦干净屁股！”
“我擦？我怎么擦？”顾明轩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司机现在在警察手里，谁知道他会不会把我供出来？苏清雅，这事你也有份，你别想置身事外！”
“我有份？当初是你说要教训苏晚晴，我才帮你联系的人！现在出了事，你倒怪起我来了？”苏清雅冷笑一声，“顾明轩，我可告诉你，要是这事影响到我们苏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电话被猛地挂断，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顾明轩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苏清雅的指责像一盆冷水，浇在他本就焦躁的心上，让他更加慌乱。他知道，苏清雅说的是实话，一旦苏家放弃他，他在这座城市的根基就会动摇。
就在他心神不宁的时候，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这次是一条信息。发件人是苏晚晴。
顾明轩的心脏骤然一紧，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点开。他怕看到威胁的文字，怕看到足以将他彻底压垮的证据。可好奇心和恐惧感交织在一起，最终还是驱使他点开了信息。
信息里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的背景是一处停车场，一辆熟悉的大货车停在中间，周围围着几名穿着警服的警察，有的在拍照，有的在记录，气氛严肃。顾明轩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他雇来的司机开的货车。照片的角度像是从远处偷拍的，画面不算清晰，却足以让他看清每一个细节——货车的车牌没有遮挡，警察的动作有条不紊，显然是在进行正式的调查。
没有任何文字，却比最恶毒的诅咒更让他心惊。苏晚晴这是在告诉他，她已经知道了一切，甚至可能已经掌握了证据，现在只是在看着他挣扎。
顾明轩的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体。他拿出手机，想要给苏晚晴回信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道歉？求饶？还是威胁？他知道，这些在苏晚晴面前都毫无用处。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这次的发件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显示为境外。
顾明轩的心跳再次加速，他点开信息，里面的内容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顾先生，我们知道你雇人袭击苏晚晴女士的事情，也掌握了相关证据。想要我们闭嘴，不把证据交给警方，就准备五百万美金的封口费，三天内打到指定账户。记住，不要试图报警，也不要想着耍花样，我们的人无处不在。如果超过时间，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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