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底色是深邃到极致的墨蓝,像被揉碎的黑曜石沉淀在无垠虚空,连光都要在此处放缓脚步,一寸寸漫过漂浮的星尘与暗物质云。苏晚晴的意识初入这片幻境时,尚带着几分游离的恍惚——没有实体的束缚,感知却被无限放大,能捕捉到星尘碰撞时迸发的微米级光粒,能听见氢原子在引力漩涡中旋转的低鸣,仿佛整个宇宙都成了她感知的延伸,而傅璟琛的意识就悬浮在她身侧不远处,像一束温和的光,与她的意识同频共振。
“这里是……”苏晚晴的意念刚起,便见前方一片混沌的能量云突然震颤起来。无数细碎的光点从虚无中涌现,如同初春破冰的嫩芽,在引力的牵引下缓缓聚拢。它们起初只是零散的星屑,在旋转中相互吸引、碰撞、融合,密度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高,最终在一片耀眼的白光中炸开——一颗恒星就此诞生,灼热的光焰席卷四方,将周围的星云染成绚烂的金红色,连虚空都在这极致的能量波动中微微震颤。
傅璟琛的意识轻轻靠近她,意念中带着沉稳的暖意:“是星辰的开端,宇宙轮回的起点。”
话音未落,那颗新生的恒星周围,残余的星云物质渐渐凝聚成无数大小不一的星体,有的成为冰封的行星,有的化作围绕恒星旋转的小行星带,而其中一颗行星恰好处于宜居带,表面渐渐冷却,水汽凝结成海洋,火山喷发带来的矿物质在海水中交融,在某一个契机下,诞生了最原始的生命因子。
苏晚晴和傅璟琛的意识,便随着这生命因子一同沉降。他们成了海洋中微不足道的单细胞生物,在幽暗的海水中随波逐流,依靠吸收阳光与矿物质生存,感受着生命最初的脆弱与坚韧;时光流转,他们演化成多细胞生物,爬上陆地,化作破土而出的蕨类植物,在原始森林中舒展叶片,沐浴着恒星的光芒,听着远古昆虫的嘶鸣,感受着风穿过枝叶的轻抚;又过了亿万年,他们成了奔跑在草原上的兽类,成了振翅翱翔的飞鸟,成了用石器敲击出火花的原始人类,在篝火旁抵御猛兽,在星空下仰望未知,将生存的本能与对世界的好奇刻进意识深处。
幻境中的时间没有刻度,只有文明的更迭如同潮汐般起起落落。他们曾是古文明中仰望星空的祭司,在巨石阵前记录星辰的轨迹,用图腾与祷言诠释宇宙的奥秘;曾是中古时代钻研术法的修士,在青山之巅吐纳灵气,探寻天地运行的规律,试图打破生命的桎梏;曾是蒸汽时代操控机械的工程师,看着烟囱林立,火车轰鸣,见证科技文明的萌芽破土而出;也曾是星际时代驾驶星舰的探险家,穿梭在星系之间,在未知的星球上留下足迹,探索宇宙的边界。
每一次文明的崛起,都伴随着蓬勃的生机与无限的可能。他们见过能操控引力的科技文明,将行星改造成移动的堡垒,用恒星能量驱动星舰横跨星海,试图用技术征服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见过能与天地共鸣的修行文明,个体力量强大到足以撕裂空间,寿元绵长如星辰,却仍在追寻更高层次的境界,渴望触及宇宙的本源;见过注重精神力量的文明,意识能脱离肉体存在,构建出庞大的精神网络,将整个文明的智慧融为一体,却仍在不断拓展精神的边界,试图囊括整个宇宙的信息。
而每一次,当文明发展到巅峰,站在宇宙的十字路口,他们都会面临同一个无法回避的选择。
那是一种源自宇宙本质的拷问,如同无形的枷锁,笼罩在每一个文明个体的意识深处——是倾尽所有资源,透支宇宙的根基,去追寻极致的发展,哪怕最终走向毁灭;还是克制无限的欲望,与宇宙的规律和谐共生,寻求长久的平衡与延续?
第一次面临这个选择时,他们身处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彼时,该文明已经掌握了提取恒星核心能量的技术,甚至能操控黑洞的引力,看似拥有了掌控宇宙的力量。但过度的开采已经让周围的星系渐渐失去生机,恒星提前衰老,行星资源枯竭,宇宙空间出现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痕。文明的领袖们沉迷于技术的突破,认为只要足够强大,就能修复一切,甚至能创造新的宇宙,执意要启动“超弦引擎”,试图撕裂空间壁垒,掠夺其他宇宙的资源。
苏晚晴彼时的身份是文明科学院的首席研究员,亲眼见证了资源枯竭带来的灾难——星球表面的植被大片枯萎,海洋干涸,曾经繁华的都市变成一片废墟,无数生命在资源争夺战中消亡。而傅璟琛则是文明的守护者,负责维持星际秩序,他见过太多因资源匮乏而引发的战争,见过太多星球在战火中化为焦土。
“如果启动超弦引擎,空间壁垒一旦破裂,不仅我们的宇宙会面临崩塌,其他宇宙也会受到波及,最终只会是同归于尽。”苏晚晴的意识带着痛心,向领袖们进言。
“发展才是硬道理!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平衡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领袖们的态度坚决,认为她是危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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