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状若疯癫地仰天大笑。
此刻他才惊觉,自己非但未给贾府留退路,反倒亲手掐断了家族最后生机。
十余年暗通款曲,那位皇室血脉,都将成为雍熙帝清算贾府的铁证。
而这致命把柄,正是他这个族长亲手奉上。
“够了。”
“父亲,孩儿无暇在此听您追悔。”
“今日前来只为告知,贾家甘为他人刀俎,我却不愿。”
“我要做执刀之人!”
贾玚一声断喝震醒癫狂中的贾敬。
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贾敬心底泛起涟漪。
“你要我如何?”
“自今日起,您仍居玄真观,年例照旧,但银钱由我派人经手。”
“另需一个晋身之阶,光明正大立足宁荣二府的机会。”
“贾家这些年恶行累累——破家灭门、放贷逼命...”
“我岂容此等累赘拖累。”
“这江山,陈家坐得,我贾玚亦坐得!”
铿锵之言在室内回荡。
凛冽杀伐之气席卷而出。
久居道观的贾敬何曾见过这般阵仗,一时怔然。
他从未想过这个素来清冷的幼子竟有霸王之姿,威势逼人。
这倒让贾敬死灰般的心底重燃星火。
或许破局之道不在屈从,而在逆势而起,冲破牢笼。
“日前边关传来军报。”
“漠北鞑靼联合喀尔喀、土默特、扎萨克图汗、土谢图汗、 ** 汗五部,聚三十万铁骑欲犯大同、宣府。”
“我当联络故旧,为你谋取军职。”
“贾家诸事,该断则断,切莫心慈手软。”
说着,贾敬自怀中取出一枚玉珏递过。
“此物是...?”
贾玚见状蹙眉相询。
贾敬目光深邃地看着他,缓缓开口:这是宁荣二祖留下的家族令谕。
不仅宁国府要遵从,荣国府与金陵十二房皆需奉令行事。
什么?
听闻此言。
贾玚心中一震,没想到这修道之人竟藏有如此重器,只是为何不交给贾珍?
转念一想,贾珍庸碌无能,这等重要之物交给他也是无用,反倒会助长其恶行。
看来若非今日前来摊牌,贾敬怕是要将此物带入坟墓了。
你自幼聪慧,胸有城府。
此物整顿宁国府尚可,若当真倚为权柄,反受其制。
务必慎用,切莫过分依赖。
贾敬凝视着贾玚,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终究是亲生骨肉,又是幼子,自幼疏于照料,怎能不牵挂?
明白。
贾玚郑重接过令牌,沉声应道。
言毕。
他转身离开玄真观,策马直奔京城,三千铁骑仍驻守燕山。
贾敬伫立观前,目送幼子远去,凹陷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
驾!驾!
永定门外。
一骑锦衣飞驰如电,官道行人纷纷避让。
八百里加急!
速速让道!
喝令声传来,守城兵卒慌忙让开城门。
来人正是锦衣军探马。
大乾沿袭前朝制度,锦衣卫改称锦衣军,专司内外情报。
但凡锦衣军出现之处,众人无不退避。
就这样,一名锦衣军信使携紧急军报,直入繁华帝都。
巳时三刻,乾清宫内。
废物!
三十万鞑靼铁骑集结南下,边关守将都是酒囊饭袋吗?到现在才来禀报!
莫非等敌寇杀到朕的眼前,他们才知着急?
雍熙帝陈弁立于御座前,龙颜大怒。
历来漠北鞑靼各部内斗不休,犯边多为瓦剌与女真。
如今,三十万鞑靼铁骑悄然南下,可见漠北已崛起一位雄主,统一了鞑靼各部。
鞑靼的威胁,已不亚于女真。
大乾王朝的第三任 ** 雍熙帝,首次感受到死亡临近的寒意。
陛下。
眼下最紧要的是调兵平虏,绝不能让鞑靼攻破大同、宣府。
殿角阴影里,一位坐在轮椅上的黑衣中年男子开口,面色苍白如纸。
此人正是助雍熙帝登基的首功之臣——妖人邬思道。
雍熙帝闻言,强压怒火,神色阴晴不定,显然在权衡对策。
陛下。
戴权求见。
乾清宫掌宫内相苏培盛快步进殿,低声禀报。
雍熙帝眼中寒光一闪,挥手道:
遵命。
苏培盛急忙出殿相迎。
邬思道则无声无息地隐入殿角暗处。
片刻后。
一名宦官步入乾清宫,恭敬行礼:陛下,太上皇有旨。
雍熙帝直接从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手中接过圣旨。
戴权默然退下,未发一言。
朕这位父皇当真神通广大,深居大明宫,却能洞悉天下事。
雍熙帝冷笑一声,将圣旨抛给邬思道。
登基三载,朝政大权仍牢牢掌控在太上皇手中,雍熙帝徒有虚名。
这般境遇,他岂能甘心?
陛下。
太上皇这道圣旨,尚有转圜余地。
启用开国元勋为将,制衡元从勋贵之势,固然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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