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虚无。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
只有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包裹着一切。
意识像是沉入了无底的冰海,被冻结,被挤压,被撕扯成最原始的粒子。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亿万年。
一点微弱的、属于“云澈”的意识,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艰难地凝聚。
‘……饿……’
一个极其顽固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倔强冒出的一颗小草芽,顽强地钻了出来,硬生生撬开了混沌的感知。
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剧痛!
仿佛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被碾碎、又被强行糅合在一起,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胀和撕裂感。
五脏六腑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捏,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唔……”
一声细弱的、带着稚嫩童音的痛哼,从她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溢出。
这声音……不对。
云澈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晃动,像是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刺鼻的味道瞬间涌入鼻腔——硝烟浓得化不开,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焦糊、腥甜、还有金属烧熔的刺鼻气味,呛得她喉咙发痒。
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
天空是浑浊的暗紫色,像一块被污染的、巨大的淤血。
几道刺目的、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光束偶尔划破天幕,留下短暂而惨白的灼痕。
大地是焦黑的,覆盖着厚厚的灰烬和扭曲的金属残骸,一些地方还在冒着滚滚浓烟。
空气中弥漫着高温灼烧后的余热和死亡的气息。
她趴在一堆冰冷的、硌人的金属碎片和碎石块上。
视线艰难地转动,瞳孔猛地一缩。
不远处,就在她视线的正前方,一场惨烈到无法形容的战斗刚刚结束,
或者说,正在走向终结。
十几具穿着某种暗银色、造型奇特盔甲的躯体散落各处,姿势扭曲僵硬,早已没了声息。
他们的盔甲大多破碎,露出下面同样焦黑或血肉模糊的伤口。
残破的金属和能量武器散落一地,冒着滋滋的电火花。
唯一还在动的,是场地中央那个半跪着的巨大身影。
那身影极其高大魁梧,目测接近三米,穿着一身遍布凹痕、焦痕、
甚至撕裂口的厚重暗金色金属铠甲,样式古朴而狰狞,肩甲如同咆哮的兽首。
铠甲多处破损,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正从破裂处不断渗出、滴落,在焦黑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他低着头,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损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压抑的痛苦。
巨大的身体微微颤抖,全靠一柄深深插入焦土、造型夸张的巨刃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那巨刃的刃口已经卷曲、崩裂,暗沉的金色表面布满了干涸发黑的血迹。
而在他们周围,是更多、更多……
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怪物!
它们形态各异,狰狞无比。
有的像放大了千百倍、覆盖着厚重几丁质甲壳、口器滴淌着腐蚀性粘液的巨大甲虫;
有的如同多足蜈蚣,每一节肢体都闪烁着金属寒光;
有的则如同挥舞着巨大骨质镰刀、复眼闪烁着残忍红光的巨型螳螂……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它们踩着同伴或人类战士的残骸,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和窸窣声,
如同黑色的死亡浪潮,从四面八方,缓缓地、步步紧逼地压向那唯一还在抵抗的巨大身影!
空气中,除了硝烟和血腥,还弥漫着这些虫族身上散发出的、冰冷而暴虐的杀意,
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污秽与混乱的气息,
如同无数看不见的黑色触手,缠绕着这片死地。
那半跪着的巨大身影猛地抬起头!
一张布满血污、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凿的脸映入云澈的视野。
古铜色的皮肤,深刻的皱纹里嵌满了尘土和干涸的血块,下巴线条刚硬。
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即使布满了血丝和疲惫,
依旧像两颗在灰烬中燃烧的炭火,带着一种绝不屈服的、近乎野兽般的凶悍与疯狂!
他死死盯着再次逼近的虫群,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咆哮,握紧了那柄插在地上的巨刃,试图再次站起!
然而,他的身体只是剧烈地晃了晃,更多的暗红血液从铠甲的裂缝中涌出。
那强行凝聚的气势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虫群逼近的凶戾气息压了下去。
几只冲在最前面的、形似巨大蚱蜢、后肢异常发达的虫族似乎感受到了猎物的虚弱,发出兴奋的尖啸,
猛地发力,如同几道黑色的闪电,张开布满利齿的口器,凌空扑向那摇摇欲坠的身影!
完了。
这个念头,并非来自云澈,而是这片战场上弥漫的、绝望的死气。
那巨大的战士眼中,那不屈的火焰似乎也黯淡了一瞬,只剩下决死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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