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爷急得胸腔发闷,心里头像压了块烧红的烙铁——那球分明是他抛出去偏了筐,才疯了似的飞到场边,砸在她头上。
悦悦晕乎乎地靠在陆瑾怀里,脑子里乱糟糟的:自己跟这位大哥,怕是真有点天生犯冲。细数起来,每次她出事,兜兜转转总跟他脱不了干系,像根无形的线牵着。
“那个——”她终于嗫嚅着开了口,声音细若蚊蚋,被四周的嘈杂揉得粉碎。起哄声、惊呼声、杂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震得她本就发懵的脑袋更沉,眼前像蒙了层毛玻璃。
这时,站在后头的赵汀文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得像块浸了水的青石,压下了周遭的喧闹:“既然她神智还清醒,先扶去卫生室吧。这里灯光暗,伤处看不清楚。”
这话像道军令,陆瑾二话不说,小心翼翼地拦腰抱起媳妇就往大楼里的卫生室冲。他臂弯收紧,生怕颠着她,脚步快得带起风,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噔噔”响。其他人赶紧往两边闪退,自动让出条道,一群人跟在后头跑,脚步声咚咚锵锵,倒像支急行军的队伍,引得沿途的路灯都晃了晃。
这壮观的场面引得营区里的人纷纷探脑袋,消息像泼了水的墨,在宣纸上迅速晕开,没一会儿,连岗亭里的哨兵都竖着耳朵听——“听说了吗?君爷的妹妹被篮球砸了!”
悦悦哪知道自己不过被球轻轻砸了下,竟闹出这么大动静。被老公稳稳放在卫生室的床上,她靠着软乎乎的棉花枕头坐了会儿,感觉胸腔里的气息顺了些,才慢慢撑开一直眯着的眼皮。这一看,顿时吓了跳——屋里挤得满满当当都是人头,墙上的白大褂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个个盯着她额头,看得她脸颊从刚才被砸的青白,慢慢染上一层薄红,像熟透的苹果被晒出的红晕。
“我没事。”她连忙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的软糯,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的纹路。
被这么多人围着关心,那股热乎劲儿太足,反倒像层密不透风的网,让她有点喘不过气,生怕再待下去,太阳穴突突的跳动能把脑袋掀了。
屋里屋外连窗台上都扒着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了。君爷眉头拧成个疙瘩,冲高大帅递了个眼色——眼风像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高大帅立马会意,梗着脖子开始“清场”,嗓门比吹哨还响:“都散了都散了!伤者需要静养,想看热闹去操场看蚂蚁搬家!”
室内清空大半,空气本该清爽些,可悦悦吸了口气,只觉得压力一点没减。那几道落在她额头上的目光,比刚才的人潮还沉,像几块浸了水的棉花压在心头。
几个人凑到床边,脑袋凑成个圈,盯着她额头那块伤处,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这都淤了,还肿起个小包,得赶紧揉开,不然明天更麻烦。”
“她怀着孕呢,药酒是肯定不能沾的,万一影响了胎儿怎么办?”
“先冷敷试试吧, ice 一下,再轻轻揉一揉,应该能消得快点。”
有人小跑着出去拿冰块,没多久,君爷拿着块包着冰块的蓝布毛巾回来,二话不说,“啪”地按在她额头伤处——力道跟拍蚊子似的,又快又急。
悦悦没防备,疼得倒抽口冷气,龇牙咧嘴地喊:“痛死了!”抬手就推开他的手,指腹不小心蹭过他手背的青筋,硬得像根细铁丝。
“痛也得冰敷,还得揉,不然肿怎么消?”他居然比她还凶,嗓门像炸雷滚过屋顶,倒像是他自己被砸了似的,眼底的红血丝比她额头上的淤痕还显眼。
悦悦月牙眼瞪得溜圆,对着他的冷眸较劲,鼻尖都气得有点红:“哪有你这么冰敷的?跟砸钉子似的,简直要人命!不用你,我自己来。”说罢转过身,自己用掌心轻轻敷在伤处,刚动一下就疼得吸气,只好僵着不敢动,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你这叫揉?”他又吼,语气里满是嫌弃,可眼神扫过她蹙起的眉头时,却悄悄软了半分。
其他人赶紧上来劝架,像在拆两只斗架的猫。
“大舅子,我来我来。”陆瑾心疼坏了,一手搂着老婆的肩膀,一手慢慢往她额头放,指尖悬在半空晃了晃,老婆眉头刚一皱,他的手就跟触电似的停住,干脆对着伤处轻轻吹气,气息温温的,像在哄个易碎的宝贝瓷娃娃。
众人看他这样,都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肩膀在底下偷偷耸动——陆中校这宠老婆的架势,真是没谁了。
“陆大少,你这吹气没用啊,半点效果都没有!”急得团团转的还有“肇事者”高大帅,他搓着手,一脸懊悔,军裤膝盖处的褶皱都被揉得更深了。
“那你说怎么办?”陆瑾回头瞪他,火气直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就你那破球技,还敢吹自己是战无不胜的雄狮?看看把我媳妇砸的!明天我就向上级申请,取消你们兄弟部队的友谊赛资格!”
“这怎么能怪我……”高大帅刚想喊冤,迎上一圈怒目而视的眼神——君爷的冰眼,闻爷的笑眼(笑里藏刀那种),陆瑾的红眼,只好立马改口,拍着胸脯认错,声音都带了点抖:“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嫂子,对不住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向天发誓!要是故意的,就让我被篮球砸十下,不,一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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