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队伍拔营出发。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异样,既有长途跋涉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松快,更多的则是面对未知险地的紧张与不安。
周洪特意将林风和洛雪叫到身边,神色凝重地叮嘱:“小木兄弟,小青姑娘,再往前,就算正式进入乱石城的势力范围了。虽然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但已经可能遇到血狼帮的巡逻队或者更混乱的情况。你们切记,跟紧队伍,莫要乱看,莫要多言,一切听我安排。”
林风连连点头,一副“我什么都听周家主”的乖顺模样。
队伍继续前行,脚下的土地逐渐从戈壁沙石,变成了一种暗红色的、仿佛被血液浸透又干涸的坚硬土壤。空气中,那股混乱躁动的气息越来越浓,而且还多了一种更让人不适的成分——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种暴戾的煞气,即使相隔甚远,也隐隐压迫着人的心神。
又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队伍爬上一道绵长的、光秃秃的黄土坡。
当林风跟着周洪站上坡顶,顺着周洪手指的方向望去时,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得瞳孔一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远方,在地平线的尽头,一片巨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黑色阴影,如同匍匐在荒原上的太古凶兽,横亘在天地之间。
那是一座城市,却又完全颠覆了林风对“城市”的认知。
没有规整的城墙,没有林立的楼阁。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巨大、狰狞、奇形怪状的黑色岩石,它们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随意堆砌、又仿佛是从地底野蛮生长出来的一般,相互挤压、交叠、支撑,形成了一片高低起伏、犬牙交错的黑色“山脉”。这些黑石表面粗糙,布满孔洞和风蚀的痕迹,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而在这片黑色巨石“山脉”的上空,凝聚着一片几乎实质化的、暗红色的浓重煞云!那云层低垂翻滚,如同煮沸的血浆,不断有暗红色的、扭曲的电蛇在其中流窜。一道道粗大的、如同接天连地的暗红血柱,从“山脉”的某些位置冲天而起,贯入那煞云之中,源源不断地为其补充着能量,也将那片天空映照得一片猩红。
即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林风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庞大、混乱、暴戾、充斥着无尽贪婪与血腥的意志,正以那片黑色巨石城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辐射开来。那意志仿佛有重量,压得人胸口发闷,神魂都感到阵阵刺痛和不适。耳边似乎隐隐传来无数冤魂的哀嚎、临死的惨叫、以及残忍嗜血的狞笑混杂而成的幻听。
“那就是……乱石城?”林风喃喃道,声音有些干涩。这哪里是城?分明是一座建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的魔窟!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他身边的洛雪,冰眸中也满是凝重,周身自发地弥漫出一层淡淡的冰寒气息,抵御着那无形煞气的侵蚀。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轻轻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
周洪和其他周家人,虽然已不是第一次见,但脸上依然充满了敬畏和恐惧。几个年轻护卫甚至脸色发白,腿肚子有些打颤。
“没错,那就是乱石城。”周洪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那些黑石,据说是上古某种魔物的骨骼所化,坚不可摧。城中心,血光最盛处,便是‘血窟’,血狼帮的老巢,血老怪的修炼之地。那些血柱……传说连接着地底的血池和他修炼的邪阵。”
他指着那冲天血柱,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每日都有大量精血、魂魄、乃至生灵被投入血池,供养那邪阵和血老怪。所以这乱石城上空,才有这万年不散的冲天血煞。”
林风听得心头寒气直冒。每日都有大量生灵被献祭?这血老怪,到底害了多少人命?
就在他心神震动之际,胸口的七彩玉佩,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悸动!不再是温和的暖意,而是一种近乎灼烫的感觉,同时,一道清晰了许多的、带着急切与厌恶的神念,猛地冲入他脑海:
“……污秽!侵蚀!黑暗的触须……就在那里!城东……偏北……碎星湖方向……感应……强烈!小心!被污染了!”
是姬瑶前辈!她似乎被乱石城那冲天的血煞和其中蕴含的、与蚀天君同源的黑暗气息所刺激,神念波动剧烈,首次给出了相对明确的位置指引——城东偏北,碎星湖方向!而且,她感应到混沌石碎片似乎被污染了?
林风心中剧震,连忙集中精神追问:“前辈!碎片被什么污染了?严重吗?还能用吗?”
“……血煞……黑暗……侵蚀不深……可净化……必须尽快……取回……”姬瑶的神念断断续续,显得十分吃力,显然这种程度的感应和传讯对她这缕残魂消耗巨大。说完这句,玉佩的灼烫感迅速退去,恢复成平常的温热,姬瑶也再次陷入沉寂。
城东偏北,碎星湖!林风牢牢记住这个位置。果然,混沌石碎片就在乱石城附近,而且似乎和血狼帮、血池煞气产生了关联?被污染了?但还能净化取回……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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