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风带着暖意,吹进刚拆了旧地板的毛坯房里,扬起细小的灰尘。何以琛戴着口罩,蹲在地上核对水电改造图纸,眉头微蹙——师傅刚才说主卧的插座位置得挪,不然会挡住衣柜。
何以玫拎着奶茶走进来,白色的运动鞋沾了点灰,发尾也落了些粉尘。她把奶茶放在临时搭的木板上,凑过去看图纸:“怎么了?又出问题了?”
“插座位置不对,”何以琛指着图纸上的红圈,“得重新开槽,可能要多花两天工期。”
“没事,慢工出细活。”何以玫拧开奶茶递给他,“我刚跟设计师通了电话,她说客厅的落地窗可以外扩三十公分,采光会更好。”
她蹲在他身边,手指点在图纸的客厅位置:“这里放个L型沙发,你加班回来可以窝着看案卷;那边做个开放式书架,一半放你的法律书,一半放我的采访笔记和相机……”
阳光从没有装玻璃的窗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何以琛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觉得那些因为装修琐事而起的烦躁,都轻得像尘埃。他伸手,摘掉她口罩的一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干嘛呀,全是灰!”何以玫笑着躲开,伸手去擦他嘴角的奶茶渍,指尖碰到他的皮肤,带着点粗糙的暖意。
“就想亲你。”他说得坦然,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累不累?跑了一上午建材市场。”
“不累,”她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灰尘味混着雪松香,“瓷砖选了米白色的,耐脏;卫生间的花洒选了带顶喷的,你说洗着舒服。”
他记得上次随口提过一句“顶喷花洒冲澡解乏”,没想到她记在了心上。何以琛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她发顶:“都听你的。”
装修确实磨人。白天各自上班,晚上对着图纸讨论到深夜,周末泡在建材市场,脚底板磨出了茧。何以玫想做开放式厨房,何以琛担心油烟重;何以琛想把书房墙面刷成深灰,何以玫觉得太压抑——吵过两句嘴,最后却总能找到折中方案:厨房做玻璃推拉门,既通透又挡油烟;书房刷浅灰,挂几幅她拍的照片提亮。
有次定橱柜颜色,两人在展厅争了起来,何以玫急得红了眼:“我就想要浅原木色,温馨!”何以琛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忽然笑了,拉着她的手说“好,浅原木色,听你的”。后来他才说,不是不让着她,是怕原木色不经脏,往后擦橱柜的活儿,可能多半是她来做。
这些细碎的争执,像撒在面团里的糖,揉着揉着,就成了甜。
何以玫的学区房专题播出那天,何以琛正在外地开庭。中场休息时,他点开手机,看到她发来的链接,配着一行字:【里面有个案例,用了你给的证据,谢谢何律师~】
视频里,何以玫穿着干练的西装,站在镜头前,语速平稳地讲述着“学区房焦虑”背后的制度困境,提到“虚假宣传”时,镜头切到了一份仲裁裁决书的关键页——正是他之前给的素材。她的眼神清亮,既有记者的敏锐,又带着对受访者的共情,最后说:“我们追逐的不该是‘学区房’的标签,而是让每个孩子都能公平享受教育的可能。”
评论区里一片叫好,有人说“第一次看懂学区房背后的猫腻”,有人说“何记者说出了我们的心声”。何以琛看着屏幕里的她,忽然觉得比自己打赢官司还骄傲。
开庭结束,他立刻给她打电话,语气里带着笑意:“何记者今天表现不错,逻辑清晰,观点犀利。”
“那是,”她的声音带着雀跃,“台长说要给我申报年度新闻奖呢!对了,你开庭顺利吗?”
“赢了。”他靠在法院门口的柱子上,阳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对方律师最后说,‘何律师的证据链,密得像无缝钢管’。”
“真棒!”她的声音亮了几分,“晚上我请你吃饭,就去那家你爱吃的私房菜。”
挂了电话,同行的律师笑着打趣:“何律师,刚才打电话那语气,跟在法庭上判若两人啊。”
何以琛笑了,没说话。只有他自己知道,屏幕里那个闪闪发光的姑娘,是他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底气,也是他卸下所有锋芒后,最想奔赴的温柔。
六月初,房子装修到尾声。何以琛和何以玫趁着周末去打扫,戴着手套擦窗户。何以玫站在窗台上,够着最高处的玻璃,忽然喊他:“何以琛,你看!”
他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小区的樱花刚谢,石榴花正开得热烈,楼下有老人推着婴儿车散步,笑声顺着风飘上来。阳光穿过干净的玻璃,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客厅的开放式书架已经装好,空荡荡的格子里,仿佛已经摆满了书和照片。
“像个家了。”何以玫从窗台上跳下来,扑进他怀里,鼻尖蹭着他的衬衫,闻到淡淡的松木味——是新家具的味道。
“嗯,像个家了。”他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下周末就可以搬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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