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消失了,如同他出现时一样突兀,无声无息,只留下院落里一片死寂和那令人窒息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余韵。空气里还残留着魔物最后溃散时的阴冷气息,混合着尘土、血腥以及一种……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屈辱味道。
尤龙墨靠着门框,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力竭和怒火攻心。他又咳出一口血,那血沫子溅在残破的门板上,像几朵凄厉的梅花。他死死盯着蒙面人消失的那片虚空,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毒液,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可最终,也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我瘫坐在地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味。神魂的刺痛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因为刚才强行催动三色箭矢和蒙面人那一眼带来的精神冲击,变得更加尖锐、混乱。
目标?我们之前的目标是彻底消灭魔物,永绝后患。我们几乎成功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阵法崩毁,傀儡尽灭,我重伤,尤龙墨伤上加伤,还搭上了一名暗影杀手。可结果呢?
功亏一篑。
魔物没被消灭,而是被那个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旮旯里冒出来的蒙面人,像捡垃圾一样,轻描淡写地“捡”走了。他甚至都没正眼瞧我们一下,仿佛我们拼尽全力的搏杀,只是一场供他消遣的、无足轻重的猴戏。
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连生死和战斗成果都无法自己掌控的无力感,比魔物临死反扑带来的死亡威胁,更让人憋屈,更让人……心底发寒。
院子里,幸存的最后两名暗影杀手如同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再次融入黑暗,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他们完成了“协助”的任务(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或者说,他们只是冷眼旁观了这一切,然后将信息传回给紫薇澈。
紫薇澈……他知道这个蒙面人的存在吗?他派来的杀手,与其说是协助,不如说是……监视和评估?评估我的价值?还是评估这突然出现的第三方势力?
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每一次试图深入思考,神魂就传来针扎般的剧痛,提醒着我自身的渺小和处境的险恶。
尤龙墨喘着粗气,慢慢直起身,踉跄着走到院子中央,看着地上那片因为魔物最后挣扎和蒙面人力量干涉而变得焦黑、甚至隐隐有些空间扭曲痕迹的地面,狠狠一脚踹在旁边半截倒塌的柱子上!
“操!”他骂了一句,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暴戾。
柱子晃了晃,掉下几块碎木。
他转过身,猩红的眼睛看向我,语气恶劣:“喂,小郎中,还没死吧?”
我没力气跟他斗嘴,甚至连瞪他一眼都嫌费劲,只是闭着眼睛,努力调息,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和混乱的神魂。
机会?哪还有什么机会。魔物被夺,我们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还暴露在了一个更加恐怖、目的不明的强者视线里。阻碍?眼前的阻碍已经不再是具体的敌人,而是那种深不见底的实力差距和迷雾重重的未来。
“没死就吱一声!”尤龙墨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句,摇摇晃晃地朝我走过来。
我勉强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道:“吱……”
他走到我面前,蹲下身(这个动作似乎都让他耗费了不少力气),皱着眉头,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一股微弱却精纯冰冷的寂灭之力探入我的经脉。
我下意识地想挣脱,但他的手指像铁钳一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别动!”他低喝一声,脸色难看地探查着我的伤势,“神魂受损,经脉紊乱,神力透支……啧,真够废物的,差点被人一眼瞪死。”
他嘴上骂得难听,但那缕探入我体内的寂灭之力,却异常小心地避开了我脆弱的经脉和混乱的神力,只是细细感知着伤势的严重程度,甚至……隐隐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试图帮我梳理那暴走神力的迹象?
这家伙……
我心里微微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这混蛋,明明自己都快不行了。
就在这时,他探查的那缕寂灭之力,似乎无意中触碰到了我因为源初紫晶能量被动激发而异常活跃的、属于我自身本源的那一丝神魂印记。
嗡——
我的神魂猛地一颤!一种仿佛被彻底看穿、无所遁形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
不是尤龙墨!是刚才那蒙面人临走前,那看似随意的一瞥!那目光,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早已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在我灵魂深处留下了某种……印记?或者说,是看穿了某种本质!
而此刻,尤龙墨的寂灭之力,像是一把钥匙,无意中触碰到了这个被强行“揭开”的伤口!
一段模糊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冰冷无波的声音,如同延迟的回响,骤然在我脑海深处炸开——正是那蒙面人临去前的话语,但此刻听来,却更加清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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