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魂瘴气的阴冷仿佛已经渗进了骨髓,即使我们已经远离了那片区域,那种被缓慢腐蚀、生机不断流失的恶心感依旧如影随形。我们躲藏在一处由巨大、扭曲的黑色石笋构成的石林深处,这里死气相对稀薄,但也绝非善地。
尤龙墨靠在一根冰冷的石笋上,闭目调息,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我则小心地摩挲着手中那枚暗金色的骨片,它触手温润,与紫金石之间那微弱的共鸣如同心跳般持续着,是这片死寂世界中唯一让我感到些许安心的联系。
神秘魂修的警告言犹在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冰锥刻在心上——“往生殿…噬灵之阵…十死无生。”
恐惧吗?
当然恐惧。那是源于生物本能,对彻底消亡的恐惧。
退缩吗?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来,诱惑着我们转身,逃离这个鬼地方,回到尚有阳光和生机的地面。
但能退吗?
蒙面人的阴影笼罩着整个衍界,火炎界可能已经遭殃,冥修界被渗透,下一个会是谁?林生界?沃土界?还是……神皇族?等到他集齐所谓“初始碎片”,重构衍界法则之时,这天地间,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吗?
我和尤龙墨,一个是被迫卷入漩涡的“钥匙”,一个是身负守护之责的神皇少主,我们早已没了退路。
来此的目的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沉重——往生殿,必须去!哪怕那是刀山火海,是吞噬一切的陷阱,我们也得闯进去!不是为了证明勇气,而是为了抓住那唯一可能打破僵局、阻止阴谋的机会!
我睁开眼,看向尤龙墨。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也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没有言语,但我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一丝残留的惊悸,被强行压下的恐惧,以及最终沉淀下来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休息得差不多了。”尤龙墨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该动身了。”
“嗯。”我轻轻点头,将骨片紧紧握在手心。
我们如同两道阴影,在冥修界荒芜而诡异的地貌中穿行,刻意避开了任何可能有魂修聚集的区域。越是靠近往生殿的方向,周围的死气就越发浓郁精纯,甚至连那些游荡的低级魂修都几乎绝迹,仿佛前方存在着让它们本能畏惧的东西。
机会在于,那个神秘魂修的警告,虽然可怕,但也为我们指明了方向,并揭示了危险的具体形式——噬灵之阵。这总比一无所知地撞进去要好。而且,我们手中还有这枚可能与往生殿,或者说与冥修界古老秘密相关的骨片,这或许是一张意想不到的底牌。
但危险,已经不再是“可能”存在的危险,而是如同横亘在前的、实实在在的死亡天堑。
“噬灵之阵”,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它能被那神秘魂修如此郑重警告,其威力绝对远超想象。它可能直接吞噬闯入者的神魂、生命力,甚至是修为本源。我们对它的原理、范围、触发条件一无所知,破解之法更是渺茫。这就像蒙着眼睛走向一个已知的、布满锋利齿轮的陷阱。
作为冥修界核心禁地,即便没有蒙面人布置的陷阱,其本身的防御力量也绝非鬼市可比。很可能有御界境巅峰,甚至更强的冥修强者镇守。我们两个状态未复的闯入者,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难如登天。
那个阴冷的爪牙虽然被神秘魂修暂时惊退,但绝不可能放弃。他一定在往生殿周围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我们此刻前往,很可能一头撞进他精心准备的包围圈。
这些危险,如同三头蛰伏在黑暗中的洪荒巨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我们尽可能地隐匿气息,将速度放慢,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一点点地靠近目标。
终于,在穿过一片弥漫着浓郁不化、几乎凝结成黑色露珠的死气沼泽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如果“开朗”这个词能用在如此阴森场景上的话。
那是一片无比辽阔、仿佛没有边际的黑色平原。平原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宏伟与阴森的巨殿。
往生殿!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灰色,像是用无数哀嚎的灵魂熔铸而成。殿身极高,直插入上方铅灰色的雾霭之中,看不到顶端。无数尖锐的、如同扭曲肋骨般的塔楼和飞扶壁刺向四周,给人一种极度压抑和侵略性的观感。巨大的殿门紧闭着,门上雕刻着无数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噬魂的狰狞鬼怪图案。
整座大殿散发着一股庞大无匹、亘古永存的死亡威压,仅仅是远远望着,就让人神魂震颤,生出顶礼膜拜的绝望感。
而在大殿周围,方圆数里的范围内,空间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微微扭曲的波动。空气中弥漫着无数细如发丝、几乎肉眼难辨的灰色能量流,它们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弋,编织成一张覆盖了整个殿前区域的、无形而致命的大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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