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烧红的刀子,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生疼。密室那幽蓝色的琉璃墙壁上倒映着我苍白如纸的脸,还有空空荡荡、被简单包扎止血的右袖。痛?痛到极致反而麻木了,只剩下一种空落落的虚脱感,仿佛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那只断臂一起留在了往生殿那场惨烈的逃亡里。
但我不能倒下去。
目光越过冰冷的地面,落在对面玉榻上。尤龙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生息的玉雕。唯有左肩处那团幽蓝色的毒素,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着不祥的光泽,证明他还在与那诡异的魂毒抗争。龙衍景阳给的吊命灵药稳住了他的心脉,可那毒……依旧像附骨之疽,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生机。
还有矮几上那个玉盒。即便隔着封印,那股阴冷、邪秽、如同无数冤魂在耳边呓语的气息,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搅得人心神不宁。蒙面人的灵魂印记就在里面,像一颗毒瘤,一个坐标,随时可能招致更恐怖的追杀。
目标清晰得如同烙铁烫在脑海里——救尤龙墨,处理邪珠!
哥哥不能死。这世上我仅剩的、确认的血亲,那个看似不着调却会在危急关头下意识护在我身前的兄长,他不能就这么没了。而邪珠,必须在我们还有能力控制它的时候解决掉,否则后患无穷。
机会,或许就在我手里。
我低头,看向一直紧握在左手的紫金石。它此刻温顺地躺在掌心,表面依旧坑洼丑陋,像一块路边的顽石。可就是它,在往生殿爆发出璀璨紫芒护住了我们,刚才又自主异动,克制了邪珠的煞气。
龙衍景阳离开前那深邃的一瞥,意味不明。他说“配合”,提供了这处绝对安全的密室和疗伤资源。这是目前唯一的依仗。我必须尽快恢复一丝力量,哪怕只有一点点,才能尝试催动紫金石,为尤龙墨驱毒,或者……净化那该死的珠子!
机会看似就在眼前。琉璃阁的密室固若金汤,暂时隔绝了外界的腥风血雨。龙衍景阳这位龙衍族少主,态度虽冷,但目前看来是盟友,他提供了珍贵的丹药和灵石。最重要的是,紫金石展现出了对邪异力量的克制作用,这无疑是黑暗中的一缕曙光。
可希望的微光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泥潭,三个困难如同无形的枷锁,将我紧紧束缚。
第一个,是我自身油尽灯枯的状态。 强行撕裂空间的反噬,断臂的重创,神魂的震荡……我现在就像个布满裂痕的瓷娃娃,稍微用力就会彻底碎掉。体内神力干涸,经脉剧痛,连引导药力都异常艰难。没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谈。紫金石再神奇,也需要我来引导,就像神兵利器需要勇士挥舞。我现在这状态,别说挥舞,连拿起它都费劲。
第二个,是尤龙墨身上那诡异莫测的魂毒。 这不是普通的毒素,它蕴含着冥修界特有的死寂与魂煞之力,阴毒无比,专门侵蚀神魂,腐蚀生机。龙衍景阳的灵药也只能“吊命”,无法根除。如何驱散它?紫金石能净化邪珠的煞气,是否也能净化这深入骨髓神魂的毒素?万一净化过程中引发毒素反扑,加速他的死亡怎么办?这需要极其精准的操控和对毒素本质的深刻理解,而我此刻的状态,根本做不到精细操控。
第三个,也是最棘手的一重——那颗烫手山芋般的邪珠,以及它背后所代表的,与龙衍景阳之间微妙脆弱的关系。 邪珠就是个定时炸弹,蒙面人随时可能感知到它的位置。龙衍景阳想如何处理它?他看重紫金石的净化能力,是真心想解决这个危机,还是另有所图?比如,想研究紫金石的奥秘,或者利用净化后的邪珠做些什么?他此刻的“友善”和“配合”,底下藏着多少权衡与算计?我必须在恢复力量、救治兄长的同时,小心翼翼地与他周旋,确保我们不会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三个困难,一环扣一环,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机会的窗口狭窄得可怜,而我,必须拖着残破之躯,在刀尖上跳舞。
没有时间自怨自艾。
我艰难地挪动身体,盘膝坐好,将龙衍景阳留下的那瓶外伤及固本培元的丹药倒出一粒。丹药呈乳白色,散发着淡淡的馨香,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持续不断的暖流开始向四肢百骸扩散,滋润着干涸撕裂的经脉。
同时,我左手紧紧握住那枚上品水灵石。灵石内精纯的水灵之气丝丝缕缕渗入掌心,带着清凉的慰藉,缓缓汇入近乎枯竭的神力源泉。
痛!如同千万根细针在经脉中穿梭,重建着被破坏的路径。虚!仿佛整个身体都被掏空,补充进来的能量如同杯水车薪。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不能停。
目光一次次扫过尤龙墨苍白的脸,那团幽蓝的毒素像毒蛇般盘踞在我心头。哥哥,撑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炷香,或许是一个时辰。当我终于感觉到丹田内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得可怜的神力时,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感再次袭来。但这丝神力,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星火,给了我行动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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