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洞狭窄而潮湿,弥漫着腐木和泥土的气息。我蜷缩在角落里,左手死死按着胸口,试图压下那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和经脉中残留的、属于凤紫神格力量的灼痛。脑海中,那冰冷而充满诱惑的低语余音未绝,像毒蛇的信子,一下下舔舐着我的理智。
“唯有力量……掌控它……吞噬它……”
我猛地甩头,额头重重撞在粗糙的树洞内壁上,借助那一点刺痛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行,不能被它影响!我是陌玉,是医者,不是只知道毁灭的兵器!
外面,天色已经微亮。昨夜那场与整个山坳妖植的疯狂厮杀,几乎耗尽了我所有力气。身上的毒伤在丹药和神力逼压下暂时稳定,但那种深入骨髓的麻痹感依旧存在。断臂处的旧伤也因为过度发力而隐隐作痛。
目标依旧明确——尽快恢复,离开这片危险区域,前往栖梧城。 但经过昨夜,我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仅凭我现在这残破之躯和时灵时不灵的力量,恐怕走不到栖梧城,就会被这片活化了的森林吞噬。
我必须找到转机。一个能让我暂时摆脱这种被动挨打局面,甚至能反过来利用这片森林的方法。
就在我凝神内视,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微弱神力修复受损经脉时,一种极其奇异的感觉,毫无征兆地浮现。
那是一种……呼唤?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牵引感。它并非来自外界的声音或景象,而是源自我的身体深处,源自那与陌玉本我神格交织、却又截然不同的——凤紫神格。
就像沉睡在血脉深处的某种东西,被遥远彼端的同源气息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却直抵灵魂的共鸣。
这股牵引感,指向森林的某个特定方向。不是栖梧城所在的方位,而是更加深入、更加人迹罕至的核心区域。
机会!这或许是唯一的转机!
如果那牵引感的源头,是某种与凤紫血脉相关的事物或地方,或许能暂时压制甚至净化我体内躁动不安的凤紫神力,让我恢复对身体的完全掌控。甚至,可能获得一些对抗蒙面人侵蚀手段的线索或助力。
然而,追寻这缥缈的感应,风险巨大,阻碍重重。
第一重,是这感应本身的模糊与不确定性。 它太微弱了,时断时续,如同风中残烛,难以精准定位。它究竟是真正的血脉指引,还是蒙面人设下的、针对我体内凤紫神格的另一个更精妙的陷阱?他既然能操控植物,是否也能模拟出某种吸引凤族的气息?
第二重,是前路的未知与凶险。 那牵引感指向森林深处,意味着我要偏离相对“安全”(如果还能称之为安全的话)的路径,闯入更加原始、更少人类痕迹的区域。那里的危险,可能不仅仅是妖植,还有更强大的原生妖兽,乃至凤焰族设立的禁区或古老遗迹的守护力量。
第三重,是我自身状态的不稳定。 追寻这感应,必然需要动用神识,甚至可能再次引动凤紫的神格力量。我就像一个抱着火药桶走路的人,稍有不慎,就可能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是遵循这可能是陷阱的呼唤,还是继续沿着危机四伏但方向明确的道路前往栖梧城?
我闭上眼,努力摒弃杂念,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尝试与那股微弱的牵引感进行更深的沟通。
神识如同小心翼翼的触角,缓缓探向躁动不安的凤紫神格。那团金红色的、蕴含着庞大而暴烈能量的本源,此刻不像往常那样冰冷沉寂,而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涟漪扩散的方向,清晰地指向森林的某个深处。
我尝试着,分出一丝极其温和的、属于陌玉本我的神识,如同安抚受惊的野兽般,轻轻触碰那荡漾的涟漪。
没有排斥。
反而,那丝牵引感似乎清晰了一点点。就像迷雾中,远处那盏孤灯的灯火,虽然依旧遥远,却稳定地亮着。
不是充满恶意的陷阱。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种带着悲怆和期盼的……召唤?
我猛地睁开眼,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栖梧城要去,但这突如其来的血脉呼应,我也必须去探查!这可能是破解当前死局的关键!
我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仔细感应着那牵引的方向,调整了前进的路线,毅然决然地离开了相对熟悉的路径,向着森林更深处,那未知的呼唤之源,迈出了脚步。
每走一步,都更加小心翼翼。神识如同最精细的雷达,不仅要警惕周围可能暴起的妖植和潜伏的妖兽,还要死死锁定那丝微弱的牵引,防止跟丢。
体内的凤紫神格,随着我不断接近目标,那躁动感似乎平复了一些,不再是充满攻击性的暴戾,而是变成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般的复杂情绪?有激动,有悲伤,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孺慕?
这诡异的感觉让我心头更加沉重。这源头,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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