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捻起一片落入庭院的枯叶,叶脉干瘪,边缘卷曲,带着一种被抽干生命力的脆弱。就像我此刻的处境,看似还在神皇宫这棵“大树”的荫蔽下,实则内里早已被无形的力量侵蚀,风雨飘摇。
体内,那处被凤紫强行冲开的主经脉,依旧残留着撕裂般的痛楚,但神力的流转,确实比之前顺畅了微不可查的一丝。这代价高昂的“进展”,并未带来多少喜悦,反而让我对灵台深处那片沉寂下去的冰冷紫光,更加忌惮。她像一头蛰伏的凶兽,一次躁动,便险些让我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龙衍景阳的闯入和那番直白的誓言,像一道短暂撕裂阴云的光,让我看到了希望,也引动了体内最大的变数。如今光芒隐去,四周的阴影仿佛更加浓重。我不能将所有的指望寄托于外部的援手,哪怕那援手炽热真诚。父皇的警告言犹在耳,凤紫的威胁如影随形。
目标在纷乱的思绪中逐渐清晰:在维持表面顺从、暗中恢复力量的同时,必须设法了解外界的动向,尤其是百战营和医仙门的状况。 龙衍景阳说外界有事有他,但我不能完全置身事外。水令呈、凤焱悠然这些敌人绝不会因为我被囚禁而偃旗息鼓,他们就像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我必须知道,风暴将从哪个方向袭来。
机会似乎依然渺茫。偏殿的禁制依旧坚固,宫人的看管没有丝毫松懈。但龙衍景阳的成功潜入,证明这并非铁板一块。或许,我可以尝试更隐晦的方式,不再试图冲击禁制,而是利用一些……更不起眼的媒介。
然而,阻碍重重,且更加隐秘。
第一重阻碍,是信息传递的绝对封锁与媒介的匮乏。 我身处深宫,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没有传讯玉简,没有可信任的信使,甚至连一丝带有我个人印记的神力波动,都可能触发禁制的警报。我就像一个被蒙住眼睛、塞住耳朵的人,困在方寸之地。
第二重阻碍,是自身状态的不佳与凤紫这个不确定因素。 强行冲开经脉带来的伤势需要时间稳固,而凤紫的意识虽然暂时沉寂,但就像一座活火山,不知何时会再次喷发。任何试图与外界联系的举动,都可能需要动用神力,万一再次引动她,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重,是外界局势的混沌与敌人的潜在动作。 水令锦那张因妒忌而扭曲的脸,水令呈阴冷的眼神,凤焱悠然隐藏在尊后华服下的毒计……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落井下石的机会。在我无法亲自掌控局面的情况下,百战营和医仙门,很可能已经成为他们攻击的目标。而我,却连预警都做不到。
我像是一个被困在孤岛上的将领,明知自己的军队可能正在遭受攻击,却无法发出指令,甚至无法得知战况。
我将目光投向了这间偏殿内,除了人之外,唯一可能带有“外界”气息的东西——每日送来的灵膳和汤药。
这些食材和药材,必然来自神皇宫的库藏,或者各界的进贡。它们本身,或许不带有任何信息,但盛放它们的器皿呢?那些玉石碗碟,琉璃盏,甚至是垫在下面的锦帕……它们在被送入这里之前,流经哪些人手,沾染过哪些气息?
我开始了极其耐心,甚至可以说是枯燥的观察。
每一次宫人送膳进来,我都看似慵懒地靠在榻上,实则神识(不敢动用神力,只能凭借最基础的五感融合微弱神识去感知)如同最精细的蛛丝,悄然覆盖上那些器皿。我感受着玉石碗沿是否残留着一丝不同于往日侍从的、陌生的指纹气息(虽然极其微弱);观察着琉璃盏的光泽是否因为经手人的不同,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能量残留;甚至留意着更换的锦帕上,刺绣的纹路是否与往日有细微的差别。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连数日,一无所获。所有器皿都干净得过分,仿佛被特殊处理过,除了负责送膳那几个宫人千篇一律的、带着禁制气息的能量印记,再无其他。
但我没有放弃。我知道,只要次数足够多,时间足够长,再严密的系统,也总会有疏忽的时候。尤其是在这神皇宫内部,派系林立,并非铁板一块。总有人,会因为各种原因,留下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痕迹”。
同时,我继续不动声色地温养伤势,巩固那处新冲开的经脉,并小心翼翼地尝试调动一丝丝最温和的陌玉神力,如同绣花般,在体内编织着更坚韧的经络网络,为可能需要的爆发,积蓄着微不足道,却是属于我自己的力量。
转机,出现在一个看似平凡的清晨。
一名面生的、看起来年纪更小些的宫娥,低着头,捧着一碗新熬制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百草凝神羹”走了进来。她似乎有些紧张,脚步略显慌乱,在将玉碗放在我榻边小几上时,手腕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几滴滚烫的羹汤溅了出来,落在了垫在碗底的那方素色锦帕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宫娥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跪下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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