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刚离开身体,进入土壤的瞬间,那股熟悉的、沉重的压制感和粘稠的阻力便扑面而来。仿佛有无数只冰冷滑腻的手,在拉扯、拖拽着我的神识,试图将它引入歧途或者直接碾碎。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死气和邪恶能量,也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不断侵蚀着龙魂石撑开的微弱光晕。
我咬紧牙关,紧守灵台清明,不顾神识传来的阵阵刺痛和消耗,坚定不移地引导着龙魂石的力量,如同破冰船一般,一点点向下,再向下。
一丈,十丈,百丈……
周围的“泥土”在神识感知中,已经不再是实物,而是浓郁到化不开的、暗沉污浊的能量流。死气、怨念、以及一种强行扭曲规则的邪恶意志,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令人绝望的精神沼泽。
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维持这种深度感知的消耗太大了。若非有龙魂石护持,我的神识恐怕早已被这地底的污秽彻底吞噬。
就在我感觉神识即将到达极限,难以为继,心中几乎要升起放弃的念头时——
异变发生了!
一直平稳输出、作为“破冰锥”的紫金龙魂石,在到达某个临界深度时,猛地、自主地爆发出了一股远比之前强烈、却并不狂暴,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急切意味的辉光!
这辉光仿佛具有某种奇特的穿透性,它所过之处,周围那粘稠污浊的能量流,竟然像是遇到了克星般,微微向两侧退避,显露出了一条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纯净”路径!
而就在这辉光爆发,路径显现的刹那——
咚……
一声沉闷、缓慢、仿佛来自万古洪荒之前的、极其微弱,却带着无法形容的沉重份量的震动,顺着龙魂石与我的神识连接,如同直接敲击在我的灵魂之上,传入了我的感知之中!
那是……心跳声?!
不!不是生物的心跳!是更加浩瀚、更加磅礴、仿佛承载了整个世界的重量与生命的……大地的心跳!是沃土界世界之心的搏动!
但这心跳声……太异常了!
它沉重得令人窒息,缓慢得仿佛随时会停止,每一次搏动,都带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挣扎。更让我神魂震颤的是,在这沉重缓慢的搏动韵律中,我清晰地感知到了一种……不协调的、尖锐的、充满了毁灭与掌控欲望的——杂音!
就像是有一颗冰冷的、漆黑的钉子,死死地钉在了这颗宏伟心脏的核心,每一次跳动,都被强行扭曲,被掠夺走生机,被注入死寂!
这感知到的心跳声,如同终极的真相,狠狠撞入了我的灵魂!
沃土界的世界之心,没有消亡,也没有完全堕落!它还在挣扎!它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侵蚀!那弥漫在整个沃土界的荒芜、死寂,那抽取生机的力量,那傀儡农田,那流沙陷阱……所有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这颗被强行污染、被钉上了“枷锁”的世界之心!
那个“蒙面人”,他不仅仅是在筹备一场祭礼,他是在对一界之本源,进行着最恶毒的慢性谋杀和强行奴役!
之前的种种疑惑和猜测,在这一声扭曲的心跳面前,彻底得到了证实!局势瞬间反转!我不再是一个单纯的闯入者和破坏者,我成为了一个……可能的倾听者和……拯救者?至少,我听到了它的悲鸣!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愤怒、深切悲悯和沉重责任的洪流,席卷了我的全身。作为医者,我无法对这样惨烈的“病痛”视而不见!作为拥有紫金龙魂石的人,我仿佛感受到了它传递来的、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守护世界本源的使命!
“坚持住……我会想办法……”我无法确定世界之心是否能“听”到,但我依旧在心中,对着那地底深处痛苦挣扎的存在,发出了无声的誓言。
龙魂石似乎感应到了我的心意,光芒更加温润而坚定,那缕与地底心跳的微弱连接,也变得稳固了一丝。
我强忍着神识的剧烈消耗和灵魂共鸣带来的冲击,开始尝试沿着龙魂石辉光开辟的短暂路径,更仔细地“观察”那被污染的世界之心。
在我的“感知视野”中,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原本应该散发着温暖厚重黄光的能量之海。但此刻,这片海洋的核心,被一团浓郁得化不开的、不断蠕动的漆黑阴影所覆盖。无数道如同黑色血管般的邪恶能量,从那阴影中蔓延出来,扎根在能量海洋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地抽取着其中的生机与力量,并将其转化为弥漫大地的死气。
而那沉重扭曲的心跳声,正是从那被漆黑阴影死死包裹的核心处,艰难发出的!
找到了!污染的源头和方式!
但……该如何解决?
以我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能直接净化那团核心的漆黑阴影,那无异于蚍蜉撼树。
就在我焦急万分,苦无对策之时,我的神识捕捉到了在那片漆黑阴影的边缘,靠近圣陵方向的地脉中,有一股异常活跃、与祭坛能量同源的邪恶波动,正在不断地将某种力量,注入到阴影之中,像是在……加固某种封印,或者加速某种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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