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
潮湿,窒息。
浓烈到化不开的腐臭,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构成死亡的味道。
刑劫的意识,从一片虚无的混沌与破碎的记忆光影中,被这极致的感官刺激强行拽回。
他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铅灰色、低垂得仿佛要压下来的天空。淅淅沥沥的冰冷雨丝,无情地击打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试图移动,却感觉全身如同被碾碎后又勉强拼接,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
这不是他的身体。
属于“阎王”刑劫——那个在末日堡垒血战至死的兵王的记忆,冰冷而坚硬。而另一个属于十六岁少年“刑劫”的记忆,则充满了屈辱、痛苦和不甘——洪荒魔陆,黑岩城刑家旁系子弟,因身怀罕见的“星辰战骨”被主家天才刑风嫉妒,设计陷害,挖骨废功,像丢弃垃圾一样扔到了这乱葬岗。
两种截然不同的记忆洪流在脑海中激烈碰撞、交融,最终不分彼此。
“我……没死。”他沙哑地吐出几个字,喉咙如同被砂纸摩擦过,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视野逐渐清晰。这里是一片荒凉的山坳,杂草丛生,白骨累累,破席与草席包裹着形态各异的尸体,随意散落,任由风雨侵蚀。几只眼睛泛着绿光的腐食豺狗,正在不远处啃食一具还算“新鲜”的尸体,利齿撕扯筋肉的声音,在沙沙雨声中显得格外瘆人。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如同烈焰般在他胸中轰然燃起!前世,他能在丧尸与变异兽横行的废土中杀出“阎王”的凶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今生,岂能刚获新生,就葬身在这荒郊野岭,沦为豺狗的口粮?
他尝试调动力量,但丹田处空空如也,经脉寸断,这个世界的修炼根基“元力”早已消散一空。极度的虚弱感,如同枷锁,将他牢牢禁锢在这泥泞与尸骸之中。
就在这时,那只体型最大的豺狗,似乎察觉到了这边微弱的生机。它抬起头,沾满血污的鼻子抽动两下,泛着贪婪与凶光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刑劫。
“嗬……”豺狗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威胁,涎水混着血水滴落,后肢微屈,做出了扑击的姿态。
危机迫在眉睫!
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然而,就在这绝境之中,刑劫清晰地感觉到,身体深处,某种沉睡的、狂暴的东西,被这极致的危险与愤怒唤醒了!
一股灼热的气流,毫无征兆地从心脏位置轰然爆发,如同苏醒的火山,沿着残破的经脉野蛮冲撞!那不是温和的元力,而是一种更原始、更霸道、更充满毁灭性力量的气息——是基因层面的力量在沸腾!血液在奔流,肌肉纤维在疯狂震颤、压缩、膨胀,骨骼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麻痒与强化感。
“吼!”
豺狗后肢猛地蹬地,带着一股腥风扑了上来,张开的血盆大口直取他的咽喉!千钧一发!
“滚开!”
刑劫眼中凶光爆射,属于末日兵王的凌厉杀意与少年残魂的不甘愤怒完美融合,化作一声沙哑却充满威慑的低吼!他不知从何处榨出一股力气,右手猛地如闪电般探出,五指并非握拳,而是呈鹰爪之形,精准无比地、狠狠地迎向了豺狗最为脆弱的喉咙!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豺狗扑来的势头戛然而止,它的喉骨被刑劫这蕴含了初生狂暴力量的一爪,硬生生捏碎!庞大的冲击力将刑劫带倒在地,泥水飞溅。那豺狗在他身上剧烈地抽搐了两下,泛着绿光的眼睛迅速黯淡下去,再无生息。
温热的、腥臊的狗血喷溅了刑劫满脸。
然而,这一击也耗尽了他刚刚凝聚起来的全部气力。更糟糕的是,另外几只豺狗被同伴的死亡和浓郁的血腥味彻底刺激,纷纷抬起头,龇着沾满肉沫的獠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缓缓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绿色的眼睛里只剩下饥饿与疯狂。
刑劫躺在泥泞和血泊中,大口喘息着,雨水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却冲不散那越来越近的死亡气息。身体内部的灼热感并未因力竭而消退,反而因为绝境的刺激而更加汹涌地奔腾。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急剧升高,双臂、胸膛的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微微膨胀、隆起,将原本宽松的破烂衣衫撑得紧绷。一股蛮横、凶暴、足以撕裂一切的气息,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巨神基因……”他脑海中闪过前世注入那管神秘药剂时的片段,瞬间明悟了这力量的来源。它是一线生机,但也像是潜伏在体内的恶魔,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在疯狂冲击着他的理智,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意识。
“来吧!畜生!”他咧开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笑容狰狞而疯狂。他不再试图压制,反而主动放开了对那股狂暴热流的束缚,任由它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刷着残破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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