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风雪肆虐的葱岭,西行队伍如同经历了一场涅盘。尽管身心疲惫,但在陆昭与沈青桐的带领下,士气并未低落,反而因共度艰险而更加凝聚。队伍下到山麓,眼前不再是刺目的雪白,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昏黄——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边缘。热风裹挟着沙粒扑面而来,与雪山的凛冽形成了地狱与天堂般的反差。
队伍在沙漠边缘的最后一片绿洲“西戈壁戍”进行最后的休整与补给。水源、骆驼、遮阳的篷布、防沙的面罩……一切沙漠行军的物资被仔细检查。向导换成了熟悉沙漠路径的当地老者,他反复强调着沙漠的恐怖:流沙、缺水、毒蝎,以及那足以让人迷失方向、耗尽生命的海市蜃楼。
休整两日后,队伍毅然踏入这片死亡之域。起初几日,尚能沿着一些干涸的古河道或依稀可辨的商队骸骨标记前行。白昼烈日灼烤,夜晚寒气刺骨,艰苦异常。沈青桐提前备好的清热解暑、润燥生津的汤药成了每日必需品,她也时刻关注着队员是否出现脱水或热毒症状。
这日正午,烈日当空,沙丘起伏如金色海浪。突然,前方视野尽头,出现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湖畔绿树成荫,甚至隐约有亭台楼阁的轮廓。
“是水!是绿洲!”一些口干舌燥的士卒兴奋地呼喊起来,几乎要驱动骆驼向前冲去。
“站住!”陆昭厉声喝止,声音中蕴含着一丝清心咒的力量,让骚动的人群瞬间冷静下来。他眯起眼睛,望向那片“绿洲”,沉声道:“那是蜃楼幻景!沙漠中光折射形成的虚像,若追逐它,只会偏离路线,葬身沙海。”
几乎同时,沈青桐也感受到了异常。那幻景之中,除了光影的扭曲,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带着淡淡的迷惑心神之力。“不对,这蜃楼……似乎被人为加强了?”她低声对陆昭道。
陆昭颔首,他也察觉到了。这并非纯粹的自然现象,更像是有人利用环境,布下了一个引导人走向绝路的迷阵。他取出随身携带的青铜罗盘,指针在微微颤动后,坚定地指向了一个与幻景截然不同的方向。“紧跟我,勿信眼前虚幻!”他驱动骆驼,引领队伍沿着罗盘指引,绕开了那片致命的美丽幻影。
果然,当他们远离那片区域后,幻景逐渐扭曲、消散,眼前依旧是茫茫黄沙。众人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对国师的判断更加信服,同时也对这片沙漠隐藏的危险有了更深的认识——这里不仅有自然的杀机,还可能潜伏着人为的陷阱。
就在陆昭队伍于死亡之海边缘谨慎前行之时,远在北庭都护府的陆明心与灵生,也并未闲着。边境气氛紧张,黠戛斯游骑的骚扰日渐频繁。秦啸岳将军稳坐中军,调度有方,命令各部严守关隘,以精骑反制骚扰,并不主动出击,严格执行着来自长安的“以静制动”策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一日,北庭都护府内,秦啸岳收到了一封匿名密信。信中言辞凿凿,称副将阿史那社尔(假设一位突厥裔重要将领)与黠戛斯部落暗中往来,收受重金,意图在关键时刻献关投敌!信中甚至列举了几次阿史那社尔与黠戛斯使者“秘密会面”的时间地点,看似证据确凿。
阿史那社尔是秦啸岳麾下骁将,勇猛善战,在北庭军中威望甚高,且素来忠心。此信来得突兀,秦啸岳心中疑窦丛生,但他身为主帅,不能仅因一封匿名信就处置大将,亦不能完全置之不理,以免真有隐患。
他将陆明心与灵生秘密召入帐中,将密信示之。“二位贤侄,你二人心思缜密,又非军中人,不易引人注目。此事关乎军心稳定,需暗中查证,务必弄清是有人恶意构陷,还是……”
陆明心与灵生领命。他们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若处理不当,不仅可能冤杀忠良,更可能引发军中内乱,让黠戛斯有机可乘。二人仔细分析了密信内容,发现所谓“会面”的时间点,阿史那社尔大多有明确的军务在身,或有其他佐证可以排除嫌疑。但其中一次,地点在边境一处偏僻山谷,时间在半月前,却似乎有些蹊跷。
灵生提议:“师兄,不如我们暗中走访那山谷附近巡哨的士卒,或询问当日与阿史那将军一同出巡的亲兵,看看有无异常。”
陆明心点头:“正是。此外,这密信投递方式、笔迹,也需设法查探来源。此事需万分谨慎,不可打草惊蛇。”
二人凭借其身份的特殊性(国师之子与弟子),以及灵生温和善于沟通、陆明心思虑周全的特长,开始在北庭军中不动声色地展开调查。他们首先要确认的,是阿史那社尔当日的行踪,以及那封密信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其目的,显然是为了离间北庭军将,从内部瓦解这座帝国西陲的金汤堡垒。
长安城,履顺坊冰尸案的调查也在继续。玄枢阁留守耆老与宋仵作根据沈青桐远程推断的方向,将调查重点转向了陈秀才可能接触邪术或丹药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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