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朱秀英和赵多富正缩在一起取暖,赵仙郎靠在她们身边,脸色苍白得像纸。“姐姐,你说……外面说的是真的吗?”赵多富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真的有人来救我们吗?”
朱秀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神里既有期待也有担忧:“不知道……但总归是个念想。”这些年在浣衣院,她们受尽了折磨,每日被金兵呼来喝去,做着最粗重的活,早已身心俱疲。夜里,她们常常偷偷聚在一起,借着微弱的月光低声交谈,话题从汴京的往事,渐渐变成了对“救赎”的渴望——如今这神秘队伍的消息,像是一束微光,照进了她们灰暗的生活。
乔贵妃坐在另一边,手里攥着一块残破的绢帕,那是她从汴京带来的唯一念想。她听到金兵的对话,又听到姑娘们的低语,眼眶悄悄红了。她想起徽宗,想起曾经的荣华,再看看如今的处境,心里又酸又涩。若真有人来救,那该多好?哪怕只是一丝希望,也能让她撑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
同一时间,五国城的破旧院落里,赵佶裹着一件打满补丁的棉袍,坐在冰冷的土炕上,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神色落寞。赵桓坐在他对面,脸色同样难看,蔡鞗站在一旁,沉默地垂着头。肃皇后郑氏端着一碗稀粥走过来,轻声说道:“外面的金兵在说,有支南朝的队伍一路北上,专打他们的小队,你们说……会不会是来救我们的?”
赵佶的身体猛地一震,抬起头看向郑氏,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真的?有这样的队伍?”这些年在五国城,他早已没了往日的帝王威仪,每日过着苟延残喘的生活,连活下去都成了奢望。如今听到“救”这个字,心里竟生出一丝久违的悸动。
赵桓却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绝望:“不可能……宗室亲眷大多被掳来金国,南朝哪里还有力量组织队伍?怕又是金兵故意编造的谣言,骗我们罢了。”他早已被金人磨平了棱角,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不敢有。
蔡鞗皱了皱眉,语气坚定些:“陛下,或许是真的呢?如今南宋已立,说不定是新朝派来的人,想接回陛下和娘娘们。”他的话,让院落里的几人都沉默了,眼里却不约而同地多了一丝期盼——哪怕希望渺茫,也总比彻底绝望要好。
而在金国的军营里,被金兵选中当小妾的赵玉盘、赵金奴,也从金兵的闲聊中听到了神秘队伍的消息。赵玉盘坐在帐篷里,看着身上被迫换上的金人服饰,心里满是屈辱。当听到“可能来救南朝娘们”时,她攥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赵金奴坐在她身边,声音带着哽咽:“姐姐,若是真有人来救我们,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赵玉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这些年,她们被当作玩物,受尽了金兵的欺凌,早已不堪重负。这神秘队伍的消息,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她们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在另一处军营,赵金罗和几个被掳来的女子挤在简陋的帐篷里,听着外面金兵的议论,脸上满是期待。“你们说,这支队伍会不会真的是来救我们的?”一个女子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颤抖。赵金罗看着窗外的风雪,眼神坚定了些:“会的……一定会的。我们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
雪还在下,覆盖了金国的土地,却盖不住这些被掳女子心中的期盼,也盖不住金兵基层的慌乱。那支一路北上的神秘队伍,像一颗石子,在金国的土地上激起了层层涟漪——金廷上层的傲慢与轻视,金兵基层的恐惧与猜测,被掳宗室的期盼与挣扎,交织在一起,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埋下了更多的伏笔。破庙里的火堆燃得正旺,噼啪声驱散了些许寒意。易枫靠在墙角,左臂上的伤口还裹着粗布,偶尔牵动时,眉头会不自觉地蹙一下——那日射杀野猪时扯到了旧伤,愈合速度慢了许多。他望着庙门外漫天飘落的雪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箭囊,思绪飘远时,竟轻声念出了几句诗。
“庙外琼花肆意飘,银妆天地路迢迢。伤躯且忍寒风冽,素手相携暖意饶。帝女娇颜添怅惘,皇后慈目蕴忧焦。雪融应见清平景,共赴桃源意未消。”
诗句落尽时,破庙里静了片刻。朱琏和赵福金都愣住了——她们只知易枫身手狠绝、行事果决,却从没想过,这个白发蓝眼、看似冷硬的男人,竟能随口吟出这样的诗,字里行间既有对眼前雪景的描摹,也藏着对她们处境的体察,连“帝女”“皇后”的怅惘忧焦都写得透彻。
赵福金最先回过神,眼底满是诧异:“易枫……你竟还会作诗?”
易枫回过神,淡淡瞥了她一眼,没多解释,只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的雪。朱琏却看着火堆里跳动的火星,若有所思——方才那首诗的尾句“雪融应见清平景”,像一根细针,轻轻戳中了她心底对安稳的渴望。她沉默片刻,忽然轻声开口,顺着易枫的诗韵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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