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琏儿写来的?”他笑着自语,以为是女儿朱琏惦记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囊,展开里面的麻纸。可刚扫过开头的字迹,他脸上的笑意就是一顿——这不是女儿的笔迹,倒像是易枫的。
他耐着性子往下读,越读眉头越舒展,读到“邢秉懿怀身孕,念父心切,盼寻其下落”时,忍不住笑出了声,手里的信纸都晃了晃。
“朱将军,什么事这么高兴?”帐帘被掀开,张奈何顶着一头雪走进来,身上还带着股寒气。他见朱伯材笑得开怀,便凑过去,好奇地问:“是家里来的信?”
朱伯材把信纸递给他,摇着头笑道:“哪是家里的信,是易枫那小子写来的。你瞧瞧,我这女婿,还真会甩锅——自己没法帮邢秉懿找父亲,倒把这事托付给我了。”
张奈何接过信纸,快速读了一遍,也跟着笑起来。他把信纸递回去,指尖在案上轻轻敲了敲:“说起来,咱们现在在金国境内打转,要联系南宋那边,可比登天还难。邢秉懿的父亲若是还在南方,想传消息过去,怕是不容易。”
朱伯材接过信纸,叠好塞进怀里,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他也知道这话是实情——北伐军现在是孤军深入,与南宋朝廷本就没什么联系,更别说私下寻访一个前朝官员的下落了。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先派人去边境探探消息时,张奈何忽然眼睛一亮,拍了下手:“哎,有了!你没法联系,不代表别人没法联系啊!你可以写信给白玉堂,把这‘锅’再甩给他!”“白玉堂?”朱伯材愣了一下。
“对啊!”张奈何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白玉堂现在就在中原招募易军,又是招兵买马,又是联络民间义士,手里肯定有通往南方的渠道。他在中原根基深,要找个人,可比咱们在金国境内方便多了!”
朱伯材闻言,眼睛瞬间亮了。他伸手拍了拍张奈何的肩膀,忍不住笑道:“还是你小子有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他说着,快步走到案前,重新铺开一张麻纸,“我现在就给白玉堂写信,把邢秉懿的情况跟他说清楚,让他帮忙寻访——这‘锅’,确实该让他接过去!”
张奈何站在一旁,看着朱伯材提笔写信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他今年二十六岁,和朱琏同岁,在军中一直被朱伯材当作后辈照看,两人虽差着辈分,却更像忘年交。他见朱伯材脸上的愁云散了,也跟着松了口气——能帮上这位长辈的忙,他心里也高兴。
朱伯材很快写完信,同样用油纸包好,塞进信囊,又把信囊系回鹦鹉的脚环上。他走到帐外,轻轻拍了拍鹦鹉的翅膀:“这次要辛苦你,把信送到中原的白玉堂手里。” 鹦鹉叫了两声,像是应下了,随即扑棱着翅膀,朝着南方飞去,很快消失在漫天风雪里。
朱伯材站在帐外,望着鹦鹉消失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易枫啊易枫,你这甩锅的本事,倒比打仗还厉害。”
一旁的张奈何闻言,忍不住打趣:“等以后见到他,你可得好好‘夸夸’他。”
两人相视一笑,帐外的风雪似乎都没那么冷了。朱伯材心里清楚,白玉堂接了这“锅”,未必就能真的找到邢秉懿的父亲,但至少,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在这乱世里,能多一分希望,总比坐以待毙好。
而远在虎洞的邢秉懿,此刻正靠在易枫怀里,轻轻抚摸着小腹,心里还在默默盼着那封寄出的信——她不知道,自己的牵挂,已经随着那只鹦鹉,在风雪里开启了又一段漫长的旅程。中原的春日来得早,安徽境内的易军营地外,柳枝已抽出新绿。白玉堂捏着朱伯材寄来的信,在帐内踱了两圈,眉头始终没松开——邢秉懿寻父,难就难在“邢焕是皇亲国戚”,易军虽是抗金武装,可在南宋朝廷眼里,终究是“未招安的民间势力”,冒然上门说“我知道你女儿下落”,不被当成骗子抓起来才怪。
他走到案前,铺开一张厚实的麻纸,提起狼毫笔,斟酌着给易枫回信。信里先明说难处:“邢焕身居高位,且南宋对我易军多有猜忌,直接上门递信,十有八九会被当作细作,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接着又给出办法:“让邢秉懿亲笔写信,她的字迹是最好的凭证——父女连心,只有她的亲笔信,才能让邢焕放下戒心,信我们所言非虚。”
写完信,他仔细折好,塞进涂了松脂的皮信囊里,又在囊外缠了三道布条——这是易军内部传递密信的规矩,既防雨水,也防中途被人拆看。待走到营地东侧的鸽舍,那只从金国飞来的鹦鹉正梳理着羽毛,见了白玉堂,便扑棱着翅膀落在他肩头。白玉堂轻轻将信囊系在它脚环上,指尖抚过它的羽背:“再辛苦一趟,把信送回虎洞。”
鹦鹉叫了两声,像是应下了,随即振翅而起,朝着北方飞去,很快消失在云层里。白玉堂站在原地望着,心里暗忖:能不能让邢焕信了这消息,就看邢秉懿这封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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