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文采!”另一个武将模样的官员,大约是洛都卫的指挥使,嗓门粗壮,“秋世子弓马娴熟,乃是得了成国公的真传!日后必定也是我大乾的国之栋梁!”
一时间,奉承之声如潮水般涌来。
柳传雄坐在侧席,看着被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的秋诚,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他原以为,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柳承嗣能攀上知府家,便已是柳家祖坟冒了青烟。
可如今见了秋诚这般人物,他才知晓,什么叫云泥之别。
他看着秋诚从容不迫地应对着各方吹捧,时而引经据典,时而谈笑风生,那份气度,那份从容,是他儿子拍马也追不上的。
他心中那点想让女儿柳清沅攀上高枝的心思,此刻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
只是,这火苗之中,又多了几分敬畏与不安。
宴席上的男人,谈论的无非是风花雪月与功名利禄。
有人向秋诚请教诗词典故,有人与他探讨边疆战事,更有人隐晦地打探着京城的朝局动向。
秋诚应对自如。
他前世本就是个信息爆炸时代的青年,今生又在国公府的耳濡目染下,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远超常人。
他时而高深莫测,时而平易近人,将一群官场老油条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又让他们个个觉得备受重视,一个个都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感。
而在这觥筹交错的热闹背后,秋诚的眼角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柳传雄。
他看着这个洛都豪强脸上的神色由谄媚变为敬畏,由敬畏变为挣扎,心中冷笑。
这柳家与马县丞之死,脱不了干系。
而柳传雄此人,利欲熏心,正是最好的突破口。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与前厅的热闹喧嚣不同,后院中则是一派闺阁间的温婉与宁静。
女子们的宴席,自然不会像男人们那般推杯换盏。
席上摆着的,多是些精致的点心,如水晶桂花糕、杏仁奶豆腐、蟹粉小笼包之类,配着清香的果子酒和新烹的秋茶,更显雅致。
话题也多是围绕着时新的衣衫首饰、各家的趣闻轶事,或是哪家的公子才情出众,哪家的小姐又新得了什么稀罕玩意儿。
郑思凝宣布与柳承嗣的婚事后,自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各家的夫人、小姐们纷纷上前道贺,言语间满是艳羡。
“郑姐姐真是好福气,柳家富甲一方,日后姐姐嫁过去,也算是得了好婚事呢。”
“是啊是啊,我听说柳公子生得一表人才,与郑姐姐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郑思凝听着这些言不由衷的恭维,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她知道,这些人中,不知有多少在暗地里嘲笑她,一个堂堂知府千金,竟要嫁给一个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了杜月绮和柳清沅那一处。
那里仿佛自成一个小小的天地。
柳清沅不知何时,竟与杜月绮坐到了一处,两人正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神情专注。
这柳清沅也是个不容易的,从小不受家人重视,在外又都是存了不良心思的人来接近她,难得有个好说话的人,她就以为能做好朋友了。
陈簌影是这样,杜月绮也是如此,至少在柳清沅自己看来。
可问题在于,陈簌影心思单纯没什么花花肠子,是真的要和她做朋友不错。
可是......
可是杜月绮就不一样了,这贴心小丫鬟是来帮她家世子爷猎艳的。
至于回去后被夫人责怪怎么办?杜月绮却是不在乎了。
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秋诚才是未来。
只要世子记挂着她的好,自个儿往后都不知道要得意成什么样子。
杜月绮有自己的小心思,郑思凝又何尝不是如此?
郑思凝心中一动,便端着茶杯,款款走了过去。
“两位妹妹在聊些什么,这般投缘?”她声音温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亲近笑意。
柳清沅见到她,脸上不由得一红,有些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郑......郑姐姐。”
杜月绮也跟着起身,屈膝一福:“郑小姐。”
“坐吧,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般多礼。”
看似这话是跟柳清沅说的,但由于并未明着提到主体,便是勉强当作与杜月绮说的也没问题。
杜月绮眼睛一眯,这位郑家千金来势汹汹,摆明了是要套近乎啊。
为的是自个儿?
那当然不可能,显然是世子爷了。
嗯,虽然刚刚订了婚,但这不是还没嫁过去么,外表也是一等一的漂亮,想来世子爷会喜欢的。
郑思凝在柳清沅身边坐下,目光却落在杜月绮身上。
“方才听柳妹妹说,杜姐姐正在与她讲京城里的趣事?”
这话是她方才远远听来的一句。
柳清沅脸更红了,她方才确实是在缠着杜月绮,问东问西。
她自小在洛都长大,对那传说中繁华无比的京城,充满了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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