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得了那泼天的富贵,却又怕那富贵......是镜花水月,是无根浮萍么?”
“你来问我,”她逼近一步,那目光,如刀锋般犀利,“不过是想让我替你......卜一卦。”
“卜一卜......那秋世子的心,究竟......是真是假?”
“......是也不是?!”
“哇——!”
柳清沅被她这番话,剥得体无完肤,那点女儿家的小心思,在这般犀利的言辞下,再也无所遁形!
她只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在雪地里,没穿衣裳的小丑。
她那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可怜的“尊严”,在这一刻,被郑思凝,击得粉碎!
她再也忍不住,竟是“哇”的一声,扑在那罗汉床的引枕上,放声大哭了起来!
“......”
这一下,倒是把郑思凝给弄懵了。
她......她本是心中烦闷,被这丫头哭得心烦,又见她这般“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才忍不住,言语“刻薄”了些。
却不想......
这丫头,竟是......这般不禁“吓”?
“哎......”郑思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最是......应付不来这等场面。
她站在那里,听着那满室的、凄凄惨惨的哭声,只觉得那“冷泉香”,都快被这哭声给冲散了。
“......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郑思凝终是败下阵来。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坐回了罗汉床上,在那哭得抽搐的、小小的背脊上,轻轻地......拍了拍。
“......好了。”她那声音,终是......软了下来。
“......莫哭了。”
“......再哭,这妆,可就全花了。仔细......仔细叫你那‘秋公子’见了,嫌你......嫌你丑呢。”
“噗......”
柳清沅本是哭得伤心,闻听此言,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哭出了个鼻涕泡。
她猛地抬起头,那张哭花了的小脸,又是泪,又是红晕,当真是......狼狈又可笑。
“姐姐......”她抽噎着,那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你又取笑我!”
“我若不取笑你,你莫不是,想将我这‘听雪斋’,给淹了不成?”
郑思凝见她止了哭,心中亦是松了口气。
她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那神色,也恢复了那“姐姐”般的温和。
“好了,”她道,“既是开了这个头,便......索性说开了罢。”
“你且同我,仔仔细细地,说一说。”
“......你与他,究竟......到了何等地步?”
“你......又是如何想的?”
柳清沅红着脸,接过帕子,擦了擦脸。
她见郑思凝那神色,虽是清冷,却不似方才那般凌厉了,那颗七上八下的心,才算是......稍稍定了定。
“我......”她绞着那方帕子,那声音,又小了下去。
“......我也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她低下头,那白皙的脖颈,都泛起了一层粉色。
“他......他那日......在梅林......为我......为我簪了花......”
“......前日......又......”
她终是鼓足了勇气,将那日暖玉阁中,秋诚那句“帕子可还作数”的、最是惊心动魄的话,学了......
“......他说......他说......我......”
“他说,我那日送......送......”
“......送的帕子,可还......作数......”
“什么?!”
饶是郑思凝,早已高估了二人的进展。
可听到此处,她那双清亮的眸子,亦是......猛地一缩!
——帕子?!
——还是“作数”?!
她郑思凝是何等人物?她七岁便读《西厢》,八岁便看《琵琶》。
这“帕子”二字,在男女之间,意味着什么,她......她岂会不知?!
那......那分明......分明就是“私定终身”的信物啊!
她......
她......
郑思凝只觉得,一股子无名之火,“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
她那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地,便收紧了,那骨节,都捏得发了白。
——好!
——好个秋诚!
——好个“风骨”!好个“知己”!
——我当他是“鹰视狼顾”的豪杰,他......他竟是......
——他竟是......
——他竟是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与我泛舟同游,谈经论道!
——一转头,便......便跑去那柳府,与这等......黄毛丫头,私相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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