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啊!朱将军死了!”
“败了!败了!快逃命!”
淮南溃兵更是彻底崩溃,如同炸窝的蚂蚁,丢下武器,哭喊着、推搡着,只想逃离这片燃烧的炼狱!
“降者不杀!”杜仲的咆哮如同炸雷响起,独眼中闪烁着凶光与狂喜交织的火焰,“放下兵器!跪地免死!”
“放下兵器!跪地免死!”铁签营的士兵齐声怒吼,士气如虹!刀矛并举,如同驱赶羊群般,将残余的抵抗瞬间碾碎!
峡谷内的战斗,在朱瑾倒下的那一刻,胜负已分。只剩下零星的抵抗和绝望的哀嚎。
徐天缓缓地、极其费力地将横刀从朱瑾的胸膛里拔了出来。刀身带出一溜温热的血沫。他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钻心的剧痛和脑海中寰宇星图过度消耗带来的阵阵眩晕。汗水、血水、泥浆混合着盐粒,糊满了他的脸和身体,沉重得几乎要将他拖垮。他低头看了一眼朱瑾那张凝固着惊愕与不甘的脸,又抬头望向谷口方向那道依旧在熊熊燃烧、隔绝了外界的冲天火墙。
外面的朱瑾残部…还有王茂章的主力…他心头警兆未消,一股比刚才搏杀更深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石羊峪的血腥盛宴,远未结束。
“大人!”杜仲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脸上混杂着狂喜和后怕,“您怎么样?伤得重不重?”他目光扫过徐天胸前被划开的皮甲和里面渗血的皮肉,又看向他苍白的脸色。
“死不了。”徐天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强撑着站直身体,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落在朱瑾那颗须发皆张的头颅上,“杜仲!枭首!快!”
“明白!”杜仲眼中凶光一闪,毫不迟疑地拔出腰间短匕,扑向朱瑾的尸体。手起刀落,干脆利落!一颗怒目圆睁、沾满泥污血垢的头颅被提了起来。杜仲扯下朱瑾身上一块相对干净的黑色衣料,胡乱将头颅裹住,紧紧系在腰间。
“石头!带人清理战场!所有黑云都装备、粮车!能带走的全带走!带不走的…”徐天眼中寒光一闪,指向谷口燃烧的火墙,“给我堆过去!加柴!让火烧得更旺!挡住外面的眼睛!快!我们时间不多!”
“是!”石头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嘶声应命,转身就招呼还能动弹的士兵。
就在这时,峡谷入口方向,震天的喊杀声、战鼓声、金铁交鸣声如同海啸般猛地压了过来!那声音穿透了火焰燃烧的噼啪爆响,带着一种排山倒海的威势!
王茂章的主力,终于杀到了!
他们显然已经击溃或驱散了被火墙阻隔在谷口外的朱瑾残部,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冲击着那道摇摇欲坠的烈焰屏障!
“轰隆隆——!”
巨大的撞木狠狠撞击着火墙边缘的岩石和燃烧的障碍物!火焰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得四散飞溅!浓烟被搅动得更加狂乱!一道狭窄的、由湿泥和尸体强行压出的通道,在火焰与浓烟中,被硬生生撞开!
赤色的浪潮汹涌而入!
无数梁军精锐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踏着火焰的余烬和同伴的尸骸,涌入狭窄的峡谷!他们盔甲鲜明,刀矛闪亮,带着一股百战精锐的剽悍杀气,瞬间将峡谷内残余的零星抵抗碾成齑粉!梁军的赤旗在谷口高高飘扬,如同宣告着这片战场新的主宰。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王茂章!他端坐于一匹神骏的枣红马上,金甲在浓烟中依旧闪烁着刺目的光泽。那张如同铁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鹰隼般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瞬间锁定了峡谷深处、被一群疲惫铁签营士兵簇拥着的徐天,以及…杜仲腰间那个用黑布包裹、正不断滴落粘稠液体的圆形物体。
王茂章一勒缰绳,战马长嘶一声,停在了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身后汹涌的赤色洪流也随之停下脚步,肃杀之气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峡谷内所有的喧嚣。无数道目光,带着敬畏、探究、贪婪、忌惮,聚焦在徐天和他身边那面象征朱瑾的黑底血字认旗上——此刻那面旗帜,已被一名铁签营士兵踩在脚下,沾满了污泥和血渍。
“徐天。”王茂章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空气,“朱瑾何在?”
徐天强忍着眩晕和伤痛,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身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对着王茂章的方向,抱拳,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回禀大帅!逆贼朱瑾,负隅顽抗,已被卑职阵斩于谷中!”
随着他的话音,杜仲猛地一步踏前,独眼中闪烁着亢奋与凶悍交织的光芒。他一把扯下腰间的黑布包裹,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掼在王茂章马前的泥泞血泊之中!
“咕噜噜——”
包裹散开,一颗须发怒张、沾满泥污血垢的头颅滚了出来,停在那匹枣红马的蹄前。那双空洞的眼睛,正好死不瞑目地、直勾勾地“望”着端坐马上的王茂章!
“嘶——!”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声。梁军士兵们看着那颗曾经凶名赫赫、如今却如同垃圾般滚在泥地里的头颅,眼神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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