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路?”朱友贞皱眉。
“正是!”赵岩膝行两步,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臣闻徐天此人,虽杀伐决断,冷酷如铁,然……亦有寡人之疾!其于女色之上,眼光极高,非绝色不能入其眼!前番杨隆演献柳含烟行刺,虽败,然足见其好美色之心!”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臣近日得知一绝密消息。原许州忠武军节度使刘彟(huò),新得一妾,名唤‘花见羞’!此女年方二八,出身邠州王氏饼肆,然其容色之美……
据见过之人言,堪称‘第一’!其姿容之盛,远非杨隆演所献之柳含烟可比!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更兼体有异香,行动处如弱柳扶风,静立时若洛神临凡!坊间皆传,此女乃九天玄女谪凡,其美非人间所有,故称‘花见羞’——百花见之,亦当羞惭闭蕊!”
赵岩的描绘极尽渲染,听得朱友贞都不由得心神一荡,但随即被更深的算计取代。
“陛下,刘彟一介失势藩将,安配拥有此等天人之姿?此等尤物,唯有陛下,方有资格享用!然值此社稷危难之际,陛下何不暂舍私爱,以此‘花见羞’为‘国之重器’,赐予徐天?此女之绝色,必能入其眼,惑其心!若能得此女常伴枕席,吹吹枕边之风,或可……或可大大延缓徐天这头猛虎北顾之野心!为陛下调兵遣将,争取宝贵时间啊!”
“花见羞……”朱友贞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神色变幻不定。既有帝王对绝世美色的本能占有欲,更有被权臣胁迫、不得不献出珍宝的屈辱与愤怒,最终,这一切都被对徐天那深入骨髓的恐惧所压倒。
“好……好!”朱友贞猛地一挥手,脸上肌肉抽搐,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厉,“就依卿言!立刻……立刻派人去许州!不!你亲自带朕的旨意和禁军去!将那花见羞给朕‘请’来!要快!星夜兼程!告诉她,是去伺候新晋的庐州郡王!是她的福分!若有半点差池,刘彟满门……鸡犬不留!”
“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赵岩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重重叩首。他心中冷笑,刘彟?一个过气的节度使罢了。至于花见羞……再美的女人,也不过是乱世中一件可以交易的贵重货物。用她来换取徐天这头恶虎暂时的安宁,换取他赵岩在朝堂上的喘息之机,再划算不过!
淮南军大营,中军帅帐。
巨大的沙盘上,象征淮南军兵锋的黑色小旗,已密密麻麻地插满了象征金陵城的模型四周。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汗水和皮革混合的气息。徐天一身玄甲未卸,正与张谏、徐忠、王神机等核心将领围在沙盘旁,手指点划,声音沉凝地部署着渡江后直扑广陵的路线和攻城方略。
“报——!”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冲入帅帐,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长途奔驰的嘶哑,“启禀郡公!汴梁八百里加急回文!另有……另有租庸使、守户部尚书赵岩亲笔书信一封!言称有‘厚礼’奉上!”
帐内诸将的目光瞬间汇聚过来。
徐天眉头微挑,接过那封装帧华美、盖着朱红枢密院大印的敕书,以及另一封赵岩的私信。他先拆开敕书,目光飞快扫过。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意料之中的弧度。
“呵,庐州郡王?食邑万户?使相?开府仪同三司?淮南盐利三成?”徐天将敕书随手丢给一旁的张谏,语气满是讥诮,“朱友贞这次,倒真是下了血本。看来孤那颗‘未来的人头’,分量着实不轻。”
张谏迅速看完,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主公,此乃裹着蜜糖的砒霜!爵位越高,目标越大。盐利更是双刃剑,虽可解燃眉之急,却也授人以柄,日后汴梁必以此为由发难。且其旨意中,只字未提赵岩密使广陵之事,显是心虚回避!”
“他敢提吗?”徐天冷笑,拿起赵岩那封私信拆开。信纸是上好的薛涛笺,字迹圆滑流畅,极尽阿谀谄媚之能事。开头便是大段肉麻至极的恭贺晋封郡王之喜,颂扬徐天武功盖世,乃国之柱石。接着笔锋一转,痛斥杨隆演卑鄙无耻,竟敢以刺客行刺“国之干城”,实乃自取灭亡。然后便是核心内容:
“……公乃天降神武,当享人间至极之艳福。前番伪吴所献,不过庸脂俗粉,竟敢包藏祸心,死不足惜!岩闻许州有女,小字‘见羞’,年方破瓜,容色之盛,堪称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其美非言语可述,百花见之,亦当羞惭闭蕊,故得此名。岩思之,此等天仙化人,岂是凡夫俗子刘彟可拥?唯郡王殿下之盖世英姿,方堪匹配!岩已奉陛下密旨,亲赴许州,星夜将此‘花见羞’迎出,不日便将送达军前,侍奉郡王枕席。区区薄礼,聊表岩与陛下对郡王拳拳维护之心、殷殷倚重之意!望郡王万勿推辞,笑纳为盼……”
信末又是一连串的肉麻保证和效忠之词。
“花见羞?”徐天放下信纸,手指轻轻敲击着沙盘边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个名字,连同赵岩那夸张到极致的描述,倒让他生出了几分好奇。五代第一美人?比那柳含烟更甚?赵岩这条老狗,为了保命,倒真是舍得下本钱,连皇帝可能看上的女人都敢强夺来送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