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珞...”朱友贞轻声念着姐姐的名字,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芒。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转身回到寝宫内,双手撑在桌案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怎么忘了,徐天的王后,是自己的姐姐朱清珞!
将来徐天若真能得天下,清珞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他们所生的子嗣就是太子,身上流着的,是朱家的血脉!
这念头如一道曙光,瞬间照亮了他心中的阴霾。
亡国之君固然可耻,可若是能让朱家的血脉延续在帝位上,若是将来的天子还能喊自己一声“舅舅”,那或许是这场亡国悲剧中,最好的结局了。
想到这里,朱友贞精神一振,原本涣散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他快步走到门边,高声唤道:“传心腹内侍进来!”
片刻后,一个面容瘦削、眼神机灵的内侍躬身进来,正是他最信任的李伴伴。“陛下有何吩咐?”
“你即刻出城,去吴军大营见徐天。”朱友贞压低声音,语气却不容置疑,“就说朕有要事相商,只与长公主朱清珞谈条件。若他不允,朕宁可点燃皇宫,焚城殉国,也绝不做亡国之奴!”
李伴伴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出城见吴军,这可是九死一生的差事,可他不敢违抗帝王的旨意,只能颤抖着应道:“老奴...老奴遵旨。”
李伴伴揣着朱友贞的手谕,揣着一颗忐忑的心,从皇宫后门悄悄溜出。
此时的汴梁城早已戒严,街头巷尾随处可见手持兵器的士兵,百姓们紧闭门窗,偶尔有胆大的从门缝里张望,眼神中满是恐惧。
李伴伴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混在出城送尸的队伍里,好不容易才到了北门。
守城的校尉见他面生,正要盘问,李伴伴急忙掏出藏在怀里的玉佩那是朱友贞赐给他的贴身之物,校尉见了玉佩,脸色微变,虽不情愿,却也只能放行。
出了城门,李伴伴一路小跑向吴军大营奔去。
沿途的荒地上,到处都是吴军扎营的痕迹,巡逻的士兵见他孤身一人,立刻围了上来,长枪直指他的胸口。“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为首的士兵厉声喝问,眼中满是警惕。
李伴伴吓得腿都软了,急忙掏出朱友贞的手谕,颤声道:“我...我是大梁皇帝的内侍,有要事要见吴王徐天,还请各位军爷通融。”
士兵们将信将疑,押着他去见杜仲。杜仲见他是汴梁来的内侍,不敢怠慢,立即带他去中军帐见徐天。
吴军大营的中军帐内,徐天正与张文商议粮草调度,听闻李伴伴求见,便让他进来。
李伴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将朱友贞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只与王后谈?”徐天眉头微皱,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陷入沉思。他知道朱友贞的心思无非是想借着姐弟情分,求一个体面的结局,同时也想靠着朱清珞,为自己争取更多的退路。
可清珞远在广陵,若是让她来汴梁,既要面对亲弟弟的困境,又要周旋于两国之间,必定会为难。
“大王,朱友贞此举,分明是想拿王后做挡箭牌。”张文在一旁低声道,“王后若来,成则是大功一件,败则恐会伤了王后与大王的情分,甚至让天下人误以为大王靠王后胁迫大梁皇帝。”
徐天点点头,他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
可若是不让清珞来,朱友贞真的焚城殉国,不仅汴梁城内的百姓会遭殃,自己也会落下一个“逼死亡国之君”的骂名,不利于日后收服民心。
沉思片刻,徐天对左右道:“传杜仲。”
亲军都指挥使杜仲很快走进帐内,躬身行礼:“大王有何吩咐?”
徐天取过纸笔,又研磨片刻,才提笔写信。笔尖落在纸上,墨色晕开,先是写下对妻子的思念——“自别后,日夜思君,广陵的桃花应已开了吧?孩子是否安好?”字里行间满是温情。
接着,他又详细说明了汴梁的局势,朱友贞的诉求,以及其中的利害关系。
最后,他写道:“...孤知你与友贞姐弟情深,不忍你为难。若你不愿前来,孤绝不勉强。这些年,孤征战四方,亏欠你太多,不愿你再面对这般左右为难的局面...若你来,孤必派精锐护你周全;若你不来,孤也会另想他法,绝不让你忧心。”
写毕,徐天仔细读了一遍,又在末尾添上一句“天冷,多穿件衣裳”,才将信纸折好,放入一个精致的锦盒中。
他将锦盒郑重地交给杜仲,沉声道:“你亲率铁签都精锐,快马加鞭回广陵,将此信面交王后。切记,路上务必小心,不可让任何人截获此信。到了广陵,一切听从王后决断,不可有半分勉强,更不可用孤的名义施压。”
“末将领命!”杜仲双手接过锦盒,紧紧抱在怀中,仿佛抱着千斤重担。他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不仅关乎汴梁的命运,更关乎王后的安危和大王的心意。
铁签都是徐天亲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千人之中只选百人,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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