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诸将闻言,大多露出 “果然如此” 的神情,甚至有人发出低声的嗤笑。
伪唐自李存勖称帝后,内部矛盾便日益尖锐,各镇节度使拥兵自重,早已不愿听从调遣,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此刻听到李虎的禀报,更印证了众人的猜测。
“将军所言极是!” 一名副将忍不住开口,“去年成德镇张文礼叛乱,李存勖派兵征讨,义武镇就按兵不动,如今怎会真心来援幽州?不过是怕李存勖秋后算账,才派些老弱来应付罢了!”
杜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对此并无太多意外。
他挥了挥手,示意李虎起身,沉声道:“辛苦了。一路奔波,先下去歇息片刻,让军医看看伤势。俘获的粮草清点后并入我军粮秣,务必仔细检查,发霉变质的不可食用,免得将士们吃坏了肚子。至于那些俘虏……”
他顿了顿,语气冷了几分:“甄别清楚,若是普通士卒,愿降者就打散充入辅兵,负责搬运器械、挖掘壕沟;若是将校或顽抗不驯者,你知道该怎么做。”
“末将明白!” 李虎肃然应命,转身退出大帐。他知道,“知道该怎么做” 意味着什么 ,那些不愿投降的俘虏,最终只会成为营寨外壕沟里的填充物。
待李虎退出,杜仲目光扫过帐内将领,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诸位都听到了。伪唐气数已尽,内部崩坏,各镇只求自保,已不足为惧。李存勖如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无力也无心倾力来援幽州。”
他手指重重敲了敲舆图上幽州的位置:“我军眼下心腹之患,仍在两处,一是幽州这座坚城,二是北方耶律德光的契丹大军!传令下去,各营提高警惕,加强巡逻,防备幽州守军狗急跳墙,出城偷袭即可。我军重心,不变!仍是全力破城!”
诸将齐声应诺:“遵令!”
杜仲的手指再次点向舆图上幽州西城那个巨大的红圈标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西城缺口已显,夯土松动,守军士气必然受挫。是时候再试一试赵德钧的斤两了!看看他这幽州节度使,究竟能撑到何时!”
经过四日的持续轰击,西城那段约二十丈的城墙早已不堪重负。
外层的青砖几乎全部脱落,露出里面被石弹砸得松垮的夯土芯,城墙高度也塌陷了近三尺,形成一个缓坡状的破损带,像是给吴军搭好了一道天然的攻城梯。
守军虽日夜加固,用沙袋、木料甚至民房的砖瓦填补缺口,但在吴军巨大的炮车面前,这些努力都显得杯水车薪。
“传令!” 杜仲站起身,走到帐门口,目光望向西城的方向,声音清晰冷冽,“炮车营集中火力,覆盖缺口两侧的城楼及后方五十步区域,共计三轮!弩车营上前,推进至城墙两百步处,对准缺口后方通道,覆盖射击五轮!务必压制敌军增援,为禁军攻城扫清障碍!”
“喏!” 传令兵齐声应命,转身快步离去。
呜 —— 呜 —— 呜 ——
凄厉的进攻号角再次撕破寒冷的空气,在旷野上回荡。
吴军阵后,巨大的配重炮车发出 “嘎吱嘎吱” 的绞盘转动声,那声音如同老树断裂般刺耳。
士卒们喊着整齐的号子,奋力推动绞盘,将沉重的石弹拉升至最高点。随着营将一声令下,绞盘松开,数十颗石弹如同暴雨般砸向预定区域 ,不仅是缺口本身,更重点照顾缺口两侧的敌楼和垛口,以及城墙后的通道,试图最大限度地清除守军和阻碍。
“轰隆!轰隆!”
石弹撞击城墙和地面的巨响此起彼伏,烟尘冲天而起,形成一道道灰色的烟柱。
缺口左侧的敌楼被一颗巨石直接命中,顶层的木质结构瞬间崩塌,碎木和砖石如同雨点般落下,里面的守军惨叫着被埋在废墟之下。
城墙后方的通道上,几名试图增援的幽州士兵被石弹砸中,瞬间化为肉泥,鲜血和碎骨溅得到处都是。
紧随其后,数十架床弩和数百名强弓手同时发难!
特制的破甲重弩箭长达三尺,箭镞是用精铁打造的三棱形,能穿透普通的皮甲;强弓手射出的箭雨则如同黑色的乌云,密密麻麻地越过城墙,狠狠攒落在缺口后的通道和可能隐藏伏兵的房屋屋顶上。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从城头后方传来,有的是被弩箭穿透身体的痛苦哀嚎,有的是被箭雨逼得无处可躲的绝望哭喊。
“禁军前锋营!攻城!”
随着营将一声怒吼,三千名精选的吴军禁军重甲步兵从阵中涌出。
他们身披最精良的明光铠,胸甲上的护心镜在天光下泛着冷光,手持厚达三寸的榆木盾牌,腰间挎着百炼横刀,背上还背着短斧和飞梯,以严整的方阵,向着那道巨大的缺口发起了迅猛的冲击。
方阵推进的速度不快,却异常稳固,每一步都踏得坚实,盾牌与盾牌相互碰撞,发出 “砰砰” 的声响,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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