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几乎是凭着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回了听雪苑。一路上,她不敢回头,总觉得谢景行那探究的目光还黏在背上,又或者,黑暗里还有别的眼睛在盯着她。
直到“砰”地一声关上院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听着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她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双腿一软,顺着门板滑坐在地。
“小姐!”翠儿惊呼着扑过来,看到她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模样,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凌微摆摆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刚才那短短一刻钟的经历,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勇气。与萧辰面对面的压迫感,令牌脱手那一瞬间的决绝与后怕,还有谢景行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每一帧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在翠儿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站起来,声音沙哑:“没事……暂时……没事了。”
她走到桌边,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咕咚咕咚灌下去,冰凉的茶水划过喉咙,才让她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
令牌交出去了。这个最大的烫手山芋,终于以一种极其惊险的方式脱手了。
萧辰没有深究。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少,短期内,她不用担心因为这块令牌而莫名丢了小命。表小姐那边,失去了目标,但愿也能消停一段时间。
但是,真的结束了吗?
萧辰最后那句“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的警告犹在耳边。他那冰冷审视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他真的相信她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了吗?还是只是暂时懒得计较?
还有谢景行!那个笑面狐狸!他绝对起了疑心!他最后那句自言自语似的低语,分明就是不相信她的说辞!他会怎么做?会把他的怀疑告诉别人吗?还是会……继续看戏?
更让她不安的是——那个藏在假山另一侧、被萧辰发现并击伤后逃走的神秘人!
那个人是谁?是表小姐派去监视萧辰或者寻找令牌的?还是另一股她不知道的势力?他听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他逃走时,有没有看到自己跪地献牌的一幕?
无数的疑问像潮水般涌来,刚刚松懈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她以为自己交出了令牌就能暂时安全,但现在看来,她可能只是从一个漩涡,跳进了一个更深、更复杂的迷雾之中。
“小姐,您的脸色还是好难看,要不要歇歇?”翠儿担忧地问。
凌微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后怕的时候。危机只是暂时缓解,远未解除。
首先,表小姐的人还占着她的西厢房!令牌虽然交出去了,但表小姐本人并不知道!她肯定还会继续追查、试探!西厢房那几个婆子,就是钉在她身边的钉子!
其次,她必须尽快弄清楚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和目的!否则敌暗我明,随时可能再次遭遇不测。
最后,谢景行……这个人太危险,也太难以捉摸。必须想办法应对,至少不能让他成为敌人。
“翠儿,”凌微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这两天,加倍小心。西厢房那边,她们有任何动静,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只要你能听到看到的,都记下来告诉我。还有……想办法悄悄打听一下,府里或者表小姐带来的那些人里,今天下午有没有谁……受了伤,尤其是手臂或者肩膀之类的。”
翠儿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看小姐神色凝重,立刻紧张地点头:“奴婢知道了!”
接下来的两天,听雪苑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西厢房的那几个婆子依旧按时“上下工”,偶尔进出,但不再像之前那样试图窥探主屋,反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点焦躁?似乎也在暗中观察和等待着什么。
凌微看在眼里,心里更加确定,表小姐肯定还在暗中活动,只是暂时失去了明确目标。
翠儿那边也陆续打探到一些零碎的消息:表小姐院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紧张,下人被约束得很严;至于受伤的人,则完全没有听说。
这反而让凌微更加不安。那个神秘人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天傍晚,凌微正对着窗外发呆,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是好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叩门声。
不是李嬷嬷那种粗暴的拍打,也不是送饭婆子习惯的吆喝,而是礼貌又克制的三声轻响。
凌微和翠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
“谁?”翠儿扬声问道。
门外沉默了一下,一个略显陌生、却刻意放得柔和的年轻女声响起:“三小姐在吗?奴婢是表小姐身边的春熙,表小姐让奴婢给三小姐送些安神压惊的补品来。”
表小姐的人?还送补品?黄鼠狼给鸡拜年!
凌微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她想干什么?试探?还是又有什么新花样?
她示意翠儿去开门,自己则迅速整理了一下表情,摆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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