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绣魂
林墨第一次见到那面古镜,是在城郊旧货市场的角落。镜框缠着暗红流苏,镜面蒙着层薄灰,却仍能映出她眼底挥之不去的疲惫。摊主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枯瘦的手指划过镜框:“这是民国的东西,镜里住着位绣娘,有缘人才买得起。”
林墨只当是噱头,付了五十块钱将镜子带回出租屋。她是个自由插画师,最近被甲方逼得焦头烂额,总在深夜对着空白画布发呆。那面镜子被她挂在卧室墙上,对面正好是书桌,她画累了抬头,就能看见镜中自己憔悴的模样。
怪事是从第七天开始的。
那天凌晨三点,林墨被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吵醒。声音像是针尖划过绸缎,轻柔却执着。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卧室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辉。
“沙沙——沙沙——”
声音还在响,似乎是从镜子里传出来的。林墨壮着胆子走到镜前,镜面泛着冷光,映出她模糊的影子。她伸手想擦去镜面上的灰,指尖刚碰到玻璃,就猛地缩回手——镜面竟像冰一样凉。
就在这时,镜中的影子动了。
不是她的动作。镜里的“林墨”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林墨吓得倒抽冷气,转身想跑,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姑娘,你的绣活,还没做完呢。”
她僵硬地回头,镜子里站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女人梳着民国时期的发髻,旗袍是正红色,领口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可那红色却像是用血染成的,在月光下泛着暗沉的光。女人手里拿着一根绣花针,针尖闪着寒光,她抬起头,林墨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你是谁?”林墨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女人轻笑一声,声音像羽毛般飘进林墨的耳朵:“我是苏绣,民国三十年,死在这面镜子前。我等了八十年,终于等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林墨想尖叫,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女人从镜子里伸出手,那只手苍白得没有血色,指甲涂着暗红的蔻丹,直直地朝林墨的脸伸来。
“别怕,”女人的声音带着蛊惑,“只要你帮我绣完那幅《并蒂莲》,我就放你走。”
林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后背撞到了书桌。桌上的画笔散落一地,其中一支红色的马克笔滚到镜子前,在镜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旗袍上的缠枝莲像是活了过来,藤蔓般扭曲着:“你敢毁我的镜子?”
林墨闭紧眼睛,等着那只手落在自己脸上。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睁开眼,镜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惊魂未定的模样。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但桌上多出来的东西,证明那不是梦。
一块暗红色的绸缎平铺在书桌上,上面绣了一半的并蒂莲,针脚细密,栩栩如生。旁边放着一根绣花针和一团红丝线,丝线的颜色和女人旗袍的颜色一模一样,红得刺眼。
林墨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绸缎,就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缩了回来。绸缎上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种腐朽的气息,像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林墨不敢再靠近那面镜子。她把书桌搬到客厅,尽量避免看到卧室的方向。可每当深夜,她还是能听到那阵“沙沙”的绣花声,有时还会在梦里见到那个叫苏绣的女人。
梦里,苏绣穿着红旗袍,坐在梳妆台前绣花。镜子里映出她的脸,一半是精致的妆容,一半是腐烂的血肉,蛆虫从她的眼眶里爬出来,落在绸缎上。她抬头看向林墨,笑着说:“快帮我绣完,不然,你就会变成我这样。”
林墨的精神越来越差,画稿也频频出错。甲方发来最后通牒,如果再交不出满意的作品,就要起诉她违约。走投无路的林墨,终于还是走进了卧室。
镜子里的苏绣正等着她。这次,她的脸上没有腐烂的痕迹,只是眼神里充满了哀怨:“我知道你不想帮我,但你没有选择。你以为那五十块钱,真能买下一面民国古镜吗?那是你的命,抵了我的债。”
林墨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到底要怎么做?”
“很简单,”苏绣拿起绣花针,“把这根针扎进你的指尖,用你的血当丝线,绣完这朵并蒂莲。等花开的时候,你就能自由了。”
林墨看着那根闪着寒光的绣花针,又看了看绸缎上未完成的并蒂莲。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还没完成的梦想,咬了咬牙,伸出了右手的食指。
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钻心的疼痛传来。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来,滴在绸缎上,竟自动吸附在红丝线上。苏绣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拿起林墨的手,引导着她开始绣花。
“一针相思,二针离愁,三针忘川,四针回眸……”苏绣轻声念着,声音越来越诡异,“等绣完九针,你就会记起我们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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