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房白影
停尸房的制冷机发出单调的嗡鸣,像极了老旧座钟的摆锤,敲打着凌晨三点的寂静。李默裹紧了身上的值班大衣,指尖仍能感觉到金属门把手传来的刺骨寒意。作为市立医院太平间的夜班看守,他已经在这地下一层待了整整三年,见过形形色色的遗体,早已褪去了最初的恐惧,只剩下麻木的熟练。
今晚有点不一样。
先是制冷机的嗡鸣突然变得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紧接着,墙角的应急灯开始闪烁,黄绿色的光线在惨白的停尸柜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像一张张扭曲的脸。李默皱了皱眉,拿起桌上的手电筒,按亮开关——光束在空旷的房间里扫过,停尸柜整齐排列,编号从1到32,像一个个沉默的钢铁棺椁。
“又出故障了?”他低声抱怨了一句,伸手去按墙上的控制面板。就在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塑料按钮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地面的声音。
李默的心猛地一沉。太平间的门是特制的防火防盗门,从外面锁上后,里面除非有钥匙,否则绝不可能有人进来。他夜班的搭档半小时前刚走,整个地下一层,按理说只有他一个活人。
他缓缓转过身,手电筒的光束定格在房间中央。
那里站着一个女人。
她浑身赤裸,皮肤白得像停尸柜里的冰块,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泛着近乎透明的光泽。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的五官极其精致,睫毛纤长,嘴唇却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李默的喉咙发紧,手电筒的光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见过无数遗体,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她的身体没有丝毫腐烂的痕迹,反而透着一种鲜活的柔软,只是那双眼睛,空洞得吓人,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倒影,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线。
“你……你是谁?”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这里是太平间,外人不能进来!”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动作僵硬得像是提线木偶。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排列整齐的停尸柜,最终落在了李默身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李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冰冷的停尸柜,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突然想起上周送来的一具无名女尸,也是这样的长发,这样的身形,只是当时她的脸上盖着白布,他没见过容貌。那具尸体的编号是27,就放在他身后的这个柜子里。
一个荒谬又恐怖的念头钻进他的脑海:难道……
他猛地转过身,颤抖着双手输入密码,停尸柜的锁“咔哒”一声弹开。他深吸一口气,拉开柜门——里面空荡荡的,原本应该躺在那里的遗体不翼而飞,只剩下铺在底部的白色裹尸布,上面还残留着几滴未干的水渍,和那个女人发梢滴落的水珠一模一样。
“不可能……”李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记得很清楚,昨晚清点时,27号柜的遗体还在,裹尸布盖得严严实实,怎么会凭空消失?
身后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几乎就在他的耳边。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消毒水混合着莲花的清香。
他不敢回头,死死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停尸柜,大脑一片空白。太平间里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低,他的呼吸都变成了白色的雾气,眼前开始出现轻微的眩晕。
“冷……”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好冷……”
李默的身体瞬间僵住。这声音太近了,仿佛说话的人就贴在他的后颈,冰凉的气息拂过他的皮肤,让他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动弹不得。
“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那触感冰凉刺骨,像是握着一块万年寒冰,李默甚至能感觉到她指尖的纹路,细腻得不像死人。
他终于鼓起勇气,缓缓转过头。女人的脸近在咫尺,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泛起了一丝水光,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未干的水渍。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真的在忍受着极致的寒冷。
“我……我没有关你,”李默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医院……是他们把你送来的……”
女人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工作证上,上面印着他的名字和照片。她轻轻念出“李默”两个字,声音柔得像羽毛,却让李默的心里更慌了。
“李默……”她重复了一遍,嘴角的笑意又浮现出来,这次却带着一丝诡异,“三年前,你是不是也在这里,见过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
李默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和今晚一模一样,也是凌晨三点,也是制冷机故障,也是应急灯闪烁。那天他刚入职不久,也是在这个太平间,见到了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同样是浑身湿透,同样是眼神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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