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那嗓子一亮,慕晴正蹲在窗台前数花盆里刚冒头的嫩芽,江安的小手扒着玻璃,鼻尖都快贴上去了。
“娘!苗苗!”
“知道啦知道啦,比你还激动。”她戳了戳孩子脑门,顺手摸了摸腕上的银镯。里面那棵苹果树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结了个小果子,微光一闪一闪,像是在打哈欠。
她盯着那点光,心里咯噔一下。
这都住进来快一个月了。
部队这边风平浪静,家属院也和谐得像锅煮开的粥——热乎、冒泡、还带甜味儿。可村里呢?春耕早就开了犁,她留下的稻种没人催熟,灵泉也没人按时浇,再不回去,那些指望她过活的老弱病残不得抱着空粮袋骂祖宗?
她低头看江安,小家伙正拿脸蹭玻璃,笑得口水直流:“爹!爹回来啦!”
她回头,江砚洲刚从训练场回来,军装领口松了一扣,看见屋里母子俩,脚步不自觉就拐了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她问。
“换班。”他声音低,目光扫过她手腕,又落在花盆上,“李嫂说你看了半天苗。”
“我在算日子。”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探亲假,后天就满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连江安都察觉到不对,扭头看看娘,又看看爹,小嘴一瘪。
江砚洲没说话,转身去柜子里拿毛巾擦汗,动作慢得像在拧湿抹布。
“我得带安安回村了。”她补了一句,语气轻快,“不然咱家鸡棚要被大伯偷拆当柴烧了,那可是我拿空间灵木搭的,烧了心疼死。”
江砚洲背对着她,肩线绷得笔直。
“我知道。”他终于开口,“我已经跟指导员报备了,明天……我送你们去车站。”
“哎哟,排长大人亲自护送?”她笑,“那你得穿整齐点,别让人以为我家男人邋里邋遢。”
他侧过脸看她一眼,喉结动了动:“你少贫。”
她耸耸肩,弯腰抱起江安:“来,跟娘商量大事。咱们要回家啦,你愿不愿意?”
“不!”江安搂紧她脖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要爹!要爹!”
“爹要站岗,不能跟咱们走。”她轻轻拍他后背,“你是小男子汉,得帮娘看家,种红薯,喂鸡,还得防着大娘偷咱家鸡蛋,对不对?”
“爹……”孩子眼泪吧嗒往下掉,小手朝江砚洲伸过去。
江砚洲几步上前,一把将他抱过去,紧紧搂在怀里。他下巴抵着孩子的头顶,声音哑得不像话:“安安乖,爹……很快就能请假回去看你们。”
“真的?”江安抽抽鼻子。
“真的。”他点头,眼眶发红,“拉钩。”
两人小拇指勾在一起晃了晃,江安这才破涕为笑。
慕晴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口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她低头搓了搓手腕上的银镯,小声嘀咕:“老头儿,你说他这样,我能狠心走吗?”
镯子微微一烫,像是在翻白眼。
第二天一早,天还灰蒙蒙的,江砚洲就把行李收拾好了。一个旧帆布包,里面塞了江安的小衣服、奶瓶,还有三块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红薯干——是他昨儿偷偷从伙房拿的,说是“路上饿了吃”。
慕晴瞥见最底下露出一角糖纸,伸手一掏,掏出一把奶糖。
“哟,排长这是要贿赂谁?”她扬眉。
“给安安的。”他耳根发红,“别全吃了,一天一颗。”
“那你呢?给自己留了吗?”
他摇头。
她哼笑一声,从布包夹层里摸出一颗蜜薯塞进他口袋:“那这个给你。饿了啃两口,别饿出胃病来,到时候我又得半夜爬起来治你。”
他攥着那颗蜜薯,指节泛白,却没说话。
三人出了家属院,李嫂和张嫂都站在门口,手里各拎着个布袋。
“妹子,这点小米你带着。”李嫂塞过来,“安安爱吃糊糊。”
“这是几双千层底,我赶夜纳的。”张嫂递上,“你那鞋底都磨穿了。”
慕晴眼眶一热,嘴上却笑:“哎哟,你们这是给我办嫁妆啊?等我下次来,给你们带反季西瓜,一人抱一个!”
“你少吹牛。”李嫂笑骂,“赶紧走吧,别误了车。”
江砚洲背着包,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江安,一路沉默地往车站走。
到了月台,火车还没进站,风刮得人脸生疼。
江安突然挣开江砚洲的手,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爹!不要走!不要走!”
江砚洲身子一僵,猛地将他抱起来,紧紧搂住,下颌抵着他小小的肩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安安……听话……爹……想你的时候,就看星星。”
“我也想爹!我也想爹!”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慕晴站在旁边,鼻子发酸,却还得强撑着笑:“哎哟,你们爷俩别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了,我空间里还存着你爹的军装照片呢,天天拿出来看,比真人还精神!”
江砚洲抬头看她,眼神像要把她刻进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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