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慕晴就醒了。她坐起身,手摸了摸还在发烫的银镯子,昨晚江安睡着前那句“爹……我今天……没丢脸……”还在耳边回荡。
她掀开被子下地,轻手轻脚绕过两个孩子熟睡的身影,走到灶台前揭开锅盖。蒸了一夜的蜜薯软糯香甜,她挑了个最饱满的装进碗里,又热了锅小米粥。
“今天得让他吃口甜的。”她小声嘀咕。
江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光着脚站在门口,手里攥着红花,“娘,你说爹回来会不会先抱我?”
“你妹画了图贴门上了,他不看你也得看她。”
江悦果然早就爬起来,在门楣上用蜡笔歪歪扭扭画了四个人手拉手,底下写着“接爹”。她举着画纸蹦:“爹看到一定笑!”
院外传来脚步声。
三人齐刷刷转头。
门一开,江砚洲背着军包站在门口,风尘仆仆,脸上却干净利落,下巴刮得泛青。
江安冲上去抱住他大腿,“爹!我救了人!学校还给我发喜报!”
江悦举着画纸往他眼前递,“爹你看!全家都在等你!”
江砚洲弯腰把两个孩子搂进怀里,声音低低的,“想你们了。”
慕晴站在厨房门口没动,手里还捏着勺子。
他抬头看她一眼,喉结动了动,把背包放在桌上,解开扣子。
江安眼尖,一把抢过去翻,“有证书!还有红头文件!”
他抖出来一张印着公章的通知书,大声念:“任命江砚洲同志为营长……啥?你升官了?”
慕晴走过来,瞥了一眼,嘴角压着,语气却冷淡,“哟,营长了不起啊,以后是不是要住机关大院,不回来了?”
“不会。”他声音很轻,但说得快,“我还是回家属院,住这儿。”
她哼了一声,转身去盛汤,“升了官津贴涨不涨?涨了咱家能多买两斤肉。”
“会涨一点。”
“那还行。”她把汤端到他面前,“先吃饭,吃完再说你的‘组织信任’。”
他低头喝了一口,忽然顿住。
“这蜜薯……特别甜。”
她夹菜的手没停,“空间里种的,专治升官发财后忘本的人。”
他抬眼看她,目光沉沉的,没说话,只是把碗里的蜜薯小口小口吃完,连渣都没剩。
饭后,江安拉着父亲参观他的“英雄奖状”,江悦非要骑在他脖子上满院子转圈。慕晴收拾完碗筷,从柜子里拿出个布包,打开是几张粮票、油票,还有一小叠现金。
“镇上国营饭店,得请一顿像样的。”她说。
江砚洲皱眉,“太破费了。”
“破费?”她瞪他,“你儿子救人差点淹死,你老婆半年没睡整觉,现在你混出头了,还不许吃顿好的?”
他张了张嘴,没反驳。
“走!”她一把拉他起来,“换衣服,出门庆功。”
四人到了镇上,直奔国营饭店。服务员一看他们穿着朴素,抱着两个孩子,眉头一皱,“没票不接待,有票也没座了。”
慕晴不慌,掏出粮票油票码好,又悄悄从布包里摸出两颗蜜薯,塞进对方手里,“大姐,孩子想给他爹庆功,您行行好,给个角落就行。”
蜜薯微光一闪,服务员脸色立刻变了,“哎哟,这孩子真懂事!来来来,靠窗坐!”
坐下后,江安举起牛奶杯,“祝爹当营长威风八面!”
江悦奶声奶气背诗:“爹像大山一样厉害!”
江砚洲听着,嘴角一点点翘起来。
慕晴夹了块肉放进他碗里,低声说:“以后少熬夜,别以为升了官就能拼命。”
“我知道。”他看着她,“我会好好活着,陪你们一年又一年。”
她鼻子一酸,赶紧低头扒饭。
饭吃到一半,隔壁桌几个穿干部服的男人聊得起劲。
“听说三营新来的营长是从军校拔尖出来的,年纪轻轻就上位,背景不简单啊。”
“可不是,这种人要么有关系,要么命硬。咱们单位老李当年也倒霉,后来转运了,结果查出家里偷藏境外电报,直接下放了。”
“所以说,运气太好也不正常。”
慕晴筷子一顿。
江砚洲神色未变,继续喂江悦喝汤。
她冷笑一声,放下筷子,大声说:“我家男人倒霉十几年,枪卡壳马惊蹄,馒头都能炸锅,全村都说他犯冲。现在好不容易转运了,你们倒说他有问题?”
全桌静了。
她盯着那几人,“要我说,倒霉太久才转运,那叫苦尽甘来。倒是你们,天天顺风顺水,提防哪天霉运反弹。”
江砚洲伸手按住她手背,低声:“别吵。”
“我偏要说!”她甩开他手,站起身,“我男人流过血站过岗,军校拼成绩拼出来的,你们坐这儿喝点小酒就能泼脏水?”
服务员赶紧过来打圆场,“误会误会,都是夸呢。”
她冷哼,“夸人不会好好夸,非得阴阳怪气,跟村口嚼舌根的老太太一个样。”
江砚洲站起来,一手牵江安,一手牵江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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