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现一瓶拧开了瓶盖的矿泉水。
“前辈,你还好吧?”安堂正男的声音带着关切,他在端木正司身边坐下,没有靠得太近,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端木正司接过水,漱了漱口,又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液体稍稍压下了喉间的灼烧感和翻涌的恶心。
他顺着安堂的目光看去,那位失去女儿的母亲已经哭到近乎虚脱,瘫在丈夫怀里,发出足以穿透心脏般的哀鸣,旁边的警员试图安慰,但任何言语在此刻的巨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这样的场景……”安堂正男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在这个月里,我已经是第四次看到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悲痛欲绝的一家人,又仿佛透过他们,看到了之前那些破碎的家庭。
“他们可能是孩子的父母,是失去妹妹的哥哥,是痛失爱人的妻子……身份各不相同,但那种痛苦,是一样的撕心裂肺。”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我第一次独立处理一起失踪案,最后找到的是一具被遗弃在河边的尸体。死者的老母亲,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当时就跪在尸体旁边,一边捶打着地面,一边哭喊着‘为什么你们不早点找到他!为什么!’……她甚至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臂,指甲陷进我的肉里,一遍遍地问,‘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安堂抬起自己的左臂,隔着西装布料,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的触感。
“我当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按照规定,我或许应该解释我们的流程,我们的努力。但看着她那双被绝望和泪水淹没的眼睛,我觉得任何解释都是借口。我们没能救回她的儿子,这是事实。那种无力感,像石头一样压在我心里,很久很久。”
他转过头,看向端木正司,眼神清澈而坦诚:“所以,前辈,我明白你现在的感受。愤怒,恶心,还有……害怕。面对这种完全超出常理、残忍到极点的罪恶,感到害怕并不丢人。”
端木正司沉默着,用力捏紧了手中的水瓶,塑料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依然有些颤抖的声线:
“安堂,你知道的吧……这次的凶手,不是人类。”
“嗯。”
“那么你……”端木正司抬起头,直视着安堂的眼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面对这样的怪物……你会害怕吗?”
“会。”安堂正男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干脆得让端木正司有些意外。“我当然会害怕。它们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和恢复力,残忍嗜血,我不知道自己手中的枪能否真正阻止它们。每一次面对它们,我都可能再也回不来。”
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坚定。
“但是,我的身份不一样。”
“身份?”端木正司喃喃重复。
“我不是普通的老百姓,我是一名警察。”安堂正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每一个字都敲在端木正司的心上。
“普通人可以害怕,可以逃跑,这是他们的权利。但我不行。”
“保护市民,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我拥有武器,受过训练,如果连我们都因为害怕而后退,那还有谁能去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人?”
“我拥有和这些怪物战斗的义务。这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只是……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穿上这身制服时立下的誓言!”
这番话,如同惊雷般在端木正司脑海中炸响。
他一直在害怕,潜意识里总觉得能打败怪物的,应该是假面骑士那样的“英雄”,而不是他这样一个连变身都做不到的普通人。他憧憬着那份力量,却畏惧着随之而来的责任。
可安堂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某个被遗忘的角落。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位悲痛欲绝的母亲。
为了保护这样的笑容不再被夺走,为了保护这样的泪水不再流淌……
他忽然明白了。
他憧憬的一直是假面骑士那身炫酷的装甲吗?
不。
或许小时候是。但真正让他内心深处为之触动、为之向往的,是隐藏在战甲之下,那颗无论面对何等绝望与强敌,都永不放弃、誓要守护他人直至最后一刻的——战士的心。
战士的意义,从来就不在于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或是多么炫酷的战甲。
而在于那份明知危险,依然为了守护他人而挺身而出的决心!
他一直所憧憬的英雄,从来就不仅仅是假面骑士变身时的英姿,更是他们无论面对何等强敌,都绝不后退,誓要守护人们笑容的那颗心!
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从他心底涌起,驱散了盘踞不散的恐惧阴霾。
…………
夜色渐深,教堂周围的警戒尚未完全解除,但大部分警力已经撤回,只留下少数人看守现场并进行后续的梳理工作。
安堂正男凭借着过人的细致和一股莫名的直觉,在教堂后方更远处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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