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是野座间制药公司下属清扫队中的一员。
他的工作地点更像是一个高度现代化的实验室,而非处理污秽的场所。
“又送过来一个啊。”
他嘟囔着,从专用的低温运输箱中取出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臂环——Amazons记录器,千兆臂环。
这个臂环设计精密,除了记录数据,更重要的功能是定期向佩戴者注射特殊药剂。
理论上,这种药剂能在两年内有效抑制Amazon细胞的觉醒,让实验体维持人类的理智和形态。
这是野座间制药为了“管理”这些实验体而开发的关键装置。
“唔,驱逐班还真是能干呢,又解决掉一只。”
藤田没什么诚意地夸了一句,将臂环放入一个连接着多条管线的特殊设备接口中。
他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调出了相应的数据库,最后按下了回车键。
屏幕上立刻弹出一份详细的资料页,附带一张证件照。
“我看看,实验体编号B-032,蜘蛛Amazons。”
藤田念着资料,“名字……叫千岛玲。”
照片上是一个面容慈和、眼神清澈的中年男子,穿着神父的服饰。
“哦?这个人还是一个神父。”
藤田挑了挑眉,但脸上并没有太多意外的表情。对他来说,实验体生前的身份并不重要,只是档案里的一行字而已。
他的工作重点不在于此。
他熟练地操作设备,开始下载并分析千兆臂环中记录的数据。这个臂环除了注射药剂,另一个核心功能就是持续采集Amazon细胞的活性数据,记录其变化规律。
很快,显微镜下的细胞图像和旁边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呈现出来。
藤田凑在显微镜前仔细观察了片刻,又对比了一下屏幕上的参数,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失望。
“啊!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他泄气地靠在椅背上,“细胞活性曲线在最后阶段剧烈飙升,完全失控,然后就是彻底的崩解。没有一点意料之外的变异或者适应性进化……又是一个失败的残次品啊。”
他一边抱怨着,一边还是熟练地将这些“失败”的数据记录归档,上传到公司的中央数据库。对于野座间制药而言,即使是失败的数据,也拥有其“价值”。
“OK,编号B-032回收数据完成。”藤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唔,又可以准时下班了。”
他关闭设备,清理台面,仿佛刚才处理的只是一份普通的实验报告,而非一个曾经鲜活生命的最终数据残骸。
…………
我叫千岛玲,是一名虔诚地信奉着基督的神父。
我是个孤儿,是教堂的神父收养了我,教堂见证了我的成长,在大学毕业后,我接手了神父的职位。
我的人生本该在宁静的教堂中度过,聆听信徒的告解,传递天主的教诲,用慈爱与善良温暖需要帮助的人。
我坚信,我的一生都将奉献给这份信仰,直至蒙主恩召,安然回归天父的怀抱。
我的人生,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那一天,我的身体似乎出现了一些状况。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面色凝重地告诉我,我体内查出了恶性肿瘤,而且是晚期。治愈的希望渺茫,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心脏。
我是神父,我教导人们要坦然面对生死,信奉主的安排。但当死亡真正如此清晰地逼近时,我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我是如此地眷恋生命,恐惧那未知的黑暗与永恒的寂静。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堂的。
我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拉上所有的窗帘,在黑暗中呆坐了一整天。信仰与求生的本能在我心中激烈地搏斗。
就在我彷徨无助之际,有人敲响了房门。
来者是几名穿着得体、气质精干的男女,他们自称是野座间制药公司的研究人员。
他们声称,公司最近正在研发一款划时代的新药,对治疗多种癌症有奇效。他们通过医院的渠道得知了我的病情,希望我能参与新药的临床试验。
起初,我并不相信他们。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我婉言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他们似乎并不意外,临走前留下了一个小巧的药瓶。
“这是新药的试验品,千岛先生。如果您改变主意,或者……感到痛苦难忍时,可以试一试。”说完,他们便礼貌地离开了。
看着桌子上那个白色的药瓶,我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将它扔掉。
夜晚,癌痛如期而至,并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我体内搅动,又像是被无形的巨力反复碾压。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冷汗浸透了衣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溢出。
我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地撕裂、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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