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的喉结滚了滚,后背已沁出冷汗。他知道万贵妃说的是实话,她与陛下二十多年的情分,不是一个宫女能比的。可朱见深今日护着婉兰的样子,那眼底的紧张与怒意,也绝非作假。真要动了婉兰,怕是一场滔天巨浪。
“怎么?你不敢?”万贵妃(巧儿)见他迟疑,眼神更冷了,“还是觉得,如今有陛下护着那个贱婢,你就不必再看本宫的脸色了?”
“奴才不敢!”汪直慌忙跪下,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奴才只是……只是担心此事牵连太广,若是被太后知道了……”
“太后那边,本宫自会打点。”万贵妃(巧儿)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她老人家最看重规矩,一个宫女魅惑君上,本就该处置。你只需要动手,剩下的事,不用你管。”
她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簪,簪头镶嵌着颗鸽血红宝石,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这是本宫潜邸时带出来的东西,你拿着。”她将金簪扔在汪直面前,“事成之后,西厂提督的位置,本宫保你坐得更稳。若是不成……”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可那眼神里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锋利。
汪直看着地上的金簪,宝石的红光像一滩血,映得他眼晕。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万贵妃是他的靠山,从他还是个小太监时就提拔他,西厂能有今日的权势,离不开她在背后撑腰。若是违逆了她,别说提督之位,能不能活过明日都难说。
“奴才……遵旨。”汪直捡起金簪,入手冰凉,像握着一块烙铁。
“很好。”万贵妃(巧儿)的脸色缓和了些,挥了挥手,“下去吧,做得利落点,别让本宫失望。”
汪直躬身退了出去,走到殿门口时,冷风灌进领口,冻得他一个激灵。手里的金簪硌着掌心,那点尖锐的疼,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他没有回西厂,而是绕到了御书房后的角门。那里的侍卫见是他,忙躬身行礼。汪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独自站在暗影里,望着偏殿的方向——那里亮着一盏孤灯,想必婉兰还没睡。
他想起前几日在假山后撞见婉兰的情景,她提着包袱,眼神里藏着警惕,却又带着股不肯低头的韧劲。那时他只当她是个想攀附权贵的宫女,如今看来,能让陛下破例维护,能让贵妃恨之入骨,这女子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可那又如何?在这深宫里,对错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站在哪一边。
汪直握紧了手里的金簪,转身没入夜色。他得找个可靠的人,做一场天衣无缝的“意外”——或许是夜里走水,或许是失足落水,总之,要让婉兰从这宫里彻底消失,还不能留下半点痕迹。
偏殿的灯还亮着。婉兰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碎雪,心里总觉得不安。白日里万贵妃那记耳光的疼还在脸上,可更让她心惊的,是朱见深护着她时,万贵妃眼底那几乎要噬人的怨毒。她知道,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姑娘,夜深了,睡吧。”宫女进来添炭,轻声道,“陛下说了,明日让御膳房给您做些温补的汤,补补身子。”
婉兰点点头,吹灭了灯。黑暗里,她攥紧了贴身戴着的一块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据说能辟邪。她不知道这宫里的风雨会有多烈,只能紧紧握着这唯一的念想,盼着能平安度过。
而长春宫内,万贵妃(巧儿)站在窗前,看着汪直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婉兰,别怪本宫心狠,要怪就怪你挡了本宫的路,占了本宫的位置。这后宫,从来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夜色越来越浓,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死寂里。只有风穿过宫墙的呜咽,像在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汪直踏着残雪回到西厂衙门时,檐角的铁马正被风吹得叮当作响,像一串催命的铃。他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昏暗的书房里,将那支金簪放在案上。烛火摇曳,宝石的红光在墙上映出扭曲的影子,仿佛有血在流淌。
“提督,深夜唤属下前来,可是有要事?”心腹校尉赵忠推门而入,见汪直面色凝重,心里已猜中几分。这赵忠是汪直一手提拔的,性子狠戾,手段干净,最擅长处理“见不得光”的事。
汪直抬眼,指了指案上的金簪:“知道这是谁的东西吗?”
赵忠凑近一看,瞳孔微缩:“这……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之物。”
“不错。”汪直端起茶杯,指尖却在微微发颤,“娘娘有令,让御书房偏殿那个婉兰姑娘,‘消失’。”
赵忠愣了愣,随即压低声音:“可是……那婉兰姑娘是陛下跟前的人,白日里陛下还为了她,跟贵妃娘娘起了争执……”
“所以才要做得干净。”汪直打断他,语气冷硬,“娘娘说了,要一场‘意外’,不能留下半点把柄。你有什么法子?”
赵忠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光:“偏殿挨着御花园的太液池,明日清晨让她去池边打水,属下安排个人扮成杂役,‘不小心’撞她一下,让她失足落水。冬日水寒,等捞上来,早已断气,谁也查不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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