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盖住了太阳。
天一下子变红了,整个山谷都成了暗红色。风停了,空气很沉,呼吸变得困难。地面开始晃动,山上的石头一块块掉下来,砸在地上裂开,发出闷响。远处的山崩塌了,灰尘像浪一样翻滚,好像大地要裂开。
刘斌站在高处的一块石头上没动。
他脚下的石头已经裂开了缝,裂缝一直延伸到边上,随时会断。但他站得很稳,像插在地上的旗子,不动也不摇。他盯着西北方向的地平线——那里有一大片黑影涌了过来。
那不是雾,也不是天黑,而是一群怪物组成的黑色潮水。它们挤在一起,互相缠绕,又不断重组。有的长着人的手脚却拖着蛇尾巴,有的全身是鳞片,眼睛里闪着绿光;还有的就是一团黑影,走到哪里,草就枯,连空气都发出嘶啦声。
第一批怪物撞上了诗魂屏障。
青色的光猛地一抖,像水面被砸了一块大石头,波纹四散。裂缝从西北角开始出现,越裂越多,像玻璃要碎了。就在那一刻,空中传来一声尖叫声,不是谁喊的,像是天地本身在痛苦。
秦猛跪在阵眼的位置,双手插进土里,手指抠进岩石缝隙。他额头青筋暴起,血从眼角流下来,混着汗水滴进土里。他嘴里念着启动阵法的词,每个字都是硬挤出来的,带着血沫和热气。
“天地为纸……以心为墨……诗成则立,魂聚则固!”
他的手掌早就磨破了,血顺着手指流进地下。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泛起点点金光,像是唤醒了什么古老的东西。每念一个字,屏障上的裂缝就合上一点。
但他撑得很吃力。
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几乎要咳出血来。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诗修靠的是才情引动天地之力,不是拼力气。现在敌人太多太强,单靠他一个人维持大阵,根本撑不住。
“撑住!”刘斌低声说。
声音不大,但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不只是对秦猛说的,也是对所有人说的,包括他自己。
他跳下石头,刚落地,地面又是一震,像有大东西在地下翻身。西南边突然爆炸,悬崖炸出个大口子,碎石飞溅,烟尘冲天。几十个黑影从缺口冲出来,速度快得看不清,只留下一道道影子。
赵七立刻反应过来,甩出手里的火弹。“砰”一声炸开,点燃了油槽,火焰冲起三丈高,形成一道火墙。最前面几个怪物来不及躲,被卷进去,皮肉烧焦,挣扎几下就倒下变成灰。
但还是有三个跳过了火墙。
它们借着崩塌的斜坡一跃而起,避开火焰中心,落地时没有声音,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扑向后面的营地——那里是阵法的关键位置,阿岩正坐在铜镜前主持侦测,毫无防备。
林三看到其中一个直奔铜镜而去。
他心跳加快,脑子一紧。阿岩还在那里,手里掐着咒语,动作慢得像陷在泥里。他满头大汗,脸色发灰,明显快撑不住了。那只怪物离他只有二十步,再快一步就能扑上去撕喉咙。
没时间想了。
林三拔刀就冲。
踩着碎石往前跑,身体前倾像箭一样射出去。刀上闪出蓝光,是他昨晚练了一夜才学会的“寒渊劲”。这一刀不是最重的,却是最快的——时机必须准,角度不能偏。
刀砍在怪物侧面。
那东西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像铁刮铁板,震得人耳朵疼。它翻滚出去,四肢抽搐,肚子流出黑色黏液,冒着白烟腐蚀地面。林三喘着气,握刀的手微微发抖,虎口裂了,血顺着刀柄往下流。但他没松手。
他记得刘斌说过:别信熟人,别听声音。
刚才那一瞬,这怪物张嘴叫了他的名字:“林三……救我……我是老陈啊……”那是昨天战死的队友陈九的声音,语气都一模一样。要是他没防备,可能已经回头了,那就完了。
现在他看着地上抽搐的尸体,心里发冷:这些怪物不仅能变样子,还能模仿记忆,专门打人心软的地方。
沈九的琴声变了。
原本平稳的曲调突然急促起来,第七根弦自己震了一下,发出不和谐的响声。他睁眼看向北方红云中心,眉头皱紧。
“不对,灵流乱了。”他说。
话音刚落,红云中间裂开一条缝,像天被人用刀劈开。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战场,压得人胸口闷,耳朵嗡嗡响。
秦猛喷出一口血,整个人往后倒,被人扶住才没摔进坑里。他嘴角不停流血,眼神涣散,已经受了重伤。诗魂屏障也大面积破裂,青光只剩零星几点,眼看就要彻底垮掉。
刘斌抬头,右臂的旧伤开始发烫。
那是三年前在北境留下的疤,横跨小臂,据说被“噬言者”用毒爪撕裂所致。每次大战来临或天地变化,就会发热。他以前以为只是伤后反应,后来才知道——这是血脉中某种印记在觉醒。
他扯开袖子,露出疤痕,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以诗为引——”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杂音,“天地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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