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锋利的刀剑?坚固的甲胄?”轻黛顺着思路,眼睛微微睁大。
“正是!”秦佳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普天之下,能造出那等削铁如泥、坚韧无比的神兵利器与甲胄的,只有‘萧澄’!只有黑石岭的工坊!他云琮就算知道了秦佳喻就是萧澄又如何?对他而言,秦佳喻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萧澄’能给他源源不断的、足以让他在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的利器!”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洞察秋毫的冰冷:“他看重的是‘萧澄’的价值,是黑石岭工坊产出的东西。至于幕后掌控这一切的人是谁,是秦佳喻还是张三李四,只要这人能继续为他提供他想要的,只要这人没有直接威胁到他的核心利益,他何必去拆穿?拆穿了我,谁来为他锻造那些神兵?他上哪里再去找一个‘萧澄’?”
轻黛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小姐的分析如同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眼前的迷雾!是啊!越王送药,是示好,是安抚,更是提醒!他在告诉小姐: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能做什么。只要你继续为我所用,我就可以暂时容忍你的秘密!
“所以,”秦佳喻看着轻黛恍然大悟的神情,端起参茶抿了一口,琥珀色的眼瞳深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他不会说。至少,在他得到足够多的神兵利器,或者找到能替代‘萧澄’的人之前,他绝不会轻易暴露我的身份。暴露我,就等于自断臂膀,毁掉他好不容易寻得的兵器来源。”
她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那方被高墙切割的天空,声音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淡漠:“这,就是我的倚仗。只要黑石岭工坊一日还能产出他云琮需要的东西,只要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造出同等利器,我秦佳喻……或者说‘萧澄’的身份,就是他必须替我保守的秘密。”
轻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她看着小姐那苍白却异常镇定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小姐的这份冷静、这份洞悉人心的智慧、这份在绝境中牢牢抓住关键筹码的狠绝……简直不像一个深闺小姐,更像……更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
“奴婢……奴婢明白了!”轻黛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小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佳喻微微颔首,疲惫地闭上眼,靠在软枕上。“去吧,盯着点药。另外,”她顿了顿,“下次去黑石岭工坊把我藏在药坊古井中的那包青盐送去给原楚。”
“青盐?”轻黛一愣,不明所以。
“嗯。”秦佳喻没有解释,只是淡淡应了一声。那是给荆离的暗号,代表一切按计划进行,并需要补充一批硝石原料(青盐是重要来源之一)。惊蛰之网,需要更多的“养分”才能快速铺开。
轻黛虽然不解,但毫不犹豫地应下:“是,小姐!”
越王府,书房。
沉水香的清冽气息也压不住空气里的一丝凝重。云琮一身月白色常服,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几株在秋风中依旧苍劲的松柏。他身姿挺拔如枪,面如冠玉,那双惯常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却深敛着,如同古井寒潭,不见波澜。
赵峰垂手肃立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大气不敢出。他手中捧着一个打开的锦盒,盒内铺着柔软的黑色绒布,上面赫然是一小撮深褐色、散发着浓烈混杂药味的粘稠残渣——正是昨夜影七从丞相府二小姐窗下“拾”来的药渣。
“王爷,”影七的声音如同幽灵般在角落阴影里响起,清晰却毫无温度,“属下已让府中供奉的莫老仔细验看。莫老言,此药渣主体确为‘断续生肌散’无疑,但其内混杂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异种药力,清冽如冰雪,生机磅礴,绝非寻常药材所能拥有。莫老推断……此物,极似传说中的‘雪玉断续膏’!”
“雪玉断续膏”五个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云琮深邃的眼底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赵峰手中锦盒内的药渣上。
“她用了?”云琮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回王爷,”影七答道,“莫老言,此药渣中‘雪玉断续膏’的分量微乎其微,应是被人刻意碾碎混入寻常伤药之中。若非莫老精研古方且嗅觉超凡,绝难察觉。以此分量推断……二小姐的伤势,愈合速度必远超寻常,但又不至于惊世骇俗。”
“呵。”云琮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低笑。刻意碾碎混入?好一个秦佳喻!好一个心思缜密的萧澄!既承了他的“情”,用了这圣药加速恢复,却又将痕迹抹得如此干净,让人抓不住明显的把柄!这份谨慎与算计,果然非同一般,这般狡猾,简直就像一个拥有利爪的狐狸。
“她院中,昨夜可有异常?”云琮又问。
“回王爷,”影七的声音依旧平板,“属下潜入时,那丫鬟轻黛因野猫蹬落瓦片受惊尖叫,二小姐曾怒斥其大惊小怪。属下趁其关窗混乱之际,取得此物,不过这药渣出现的时间过于巧合,似是房内主人的有意之举。之后……院中一切如常,并无其他异动。二小姐似乎……伤势颇重,并未离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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