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战指引！密令传递！兵力调度！标识系统！
这……这哪里是什么奇巧淫技的简单应用？这分明是一套足以革新现有夜间作战模式的、近乎颠覆性的战略构想！其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银衡量！这需要何等敏锐的战场洞察力，何等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又何等……可怕的头脑！
他几乎是瞬间就在脑海中推演出了无数应用场景，每一个都让他心跳加速，血液奔涌！昨夜那点被冒犯的恼怒，在此刻这石破天惊的提议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巨大的冲击之下，云琮甚至忘记了维持姿态，他下意识地向前又倾了半分，目光灼灼如同发现稀世瑰宝，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与激赏：“此言……当真？此法……果真可行？！” 这一刻，什么试探，什么身份，似乎都被这巨大的战略价值暂时冲淡了，他眼中只剩下提出这个构想的人，以及这构想本身带来的震撼。
他甚至能想象到，若此法推行于军中，将对边关形势产生何等巨大的影响！
面具后，秦佳喻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与灼热，那是一种纯粹的、对于卓越才智和巨大价值的认可与渴求。她心中微动，知道这一步棋，走对了。
“粉末效力，殿下应当已亲眼见证其持久与难缠。” 她语气平淡，再次点了一下昨夜之事，既是证明，也微妙地提醒着两人之间那心照不宣的博弈，“至于应用于军中细节，尚需根据具体需求调整配方与用法。但原理相通，绝非虚言。”
云琮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他缓缓靠回椅背，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那张玄铁面具。只是那目光已然不同，之前的审视与冷锐被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所取代——有惊叹，有欣赏，有难以言喻的探究，有对其胆识手段的些微恼恨，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尚未明晰的、被这冰冷面具下惊人灵魂所吸引的悸动。
这秦佳喻……竟藏得如此之深！拥有这般见识与魄力，却甘于在丞相府一角默默无闻？她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这玄铁面具，似乎不仅遮住了她的容貌，更封印了一个令人心惊又忍不住想去探寻的灵魂。
一种混合着极度欣赏与些许不甘的复杂情愫，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真是……又可恨，又……
他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最终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
“好。”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沉稳，却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度，“一月之期。本王不仅要看到足量的荧光粉，更要看到你所说的整套应用之法细则。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赵峰会倾力配合。”
这已不再是简单的交易命令，更像是一种对等的合作邀约，是对她能力的最高认可。
“萧某必尽力而为。” 秦佳喻微微颔首。
云琮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要最后一次确认什么，然后利落起身。月白衣袍拂动，带起一阵微风。
他没有再多说任何带有暗示性的话，仿佛方才那场触及核心的交谈只是普通的业务讨论。维持着这心照不宣的默契，本身就是一种博弈。
赵峰紧随其后，在经过秦佳喻身边时，目光复杂地快速瞥了一眼那玄铁面具。
脚步声远去。
厅内紧绷的气氛骤然松弛。
荆离松了口气，低声道：“主上，这位越王……气场迫人。他最后看您的眼神……” 他总觉得那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并非全是恶意，却更加深邃难测。
秦佳喻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玄铁面具边缘。
“无妨。” 她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一位难缠却……识货的主顾罢了。去准备吧，接下来有的忙了。”
她转过身，目光投向窗外蒸腾的铁雾。云琮的反应在她预料之中，那瞬间的震惊与欣赏她也捕捉到了。这很好，欣赏意味着重视，重视意味着更多的资源和……更深的羁绊。
只是，他眼中那抹快速掠过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清晰意识到的复杂情愫，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让她平静的心湖泛起一丝极细微的涟漪。她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转瞬即逝。
棋局还在继续，只是棋手中的一方，心思已不再单纯。
马车碾过土路，驶回丞相府。
闺房内，秦佳喻取下面具，露出疲惫却沉静的容颜。指尖燃起安神香，清苦的气息弥漫开来。
铜镜中，琥珀色的瞳仁倒映着跳动的烛火。云琮那双震惊、欣赏、带着复杂情愫的桃花眼，仿佛仍在眼前。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前路未知，但筹码，又加重了一分。只是这筹码带来的，究竟是利是弊，此刻，连她也难以断言了。那悄然滋生的欣赏与不知名的情愫，是比明枪暗箭更难测算的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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