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回来,秦佳喻屏退了旁人,独自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那只冰凉的翡翠镯子。
太后看似慈和,实则每一句话都暗藏机锋。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早已察觉到了云琮的异常,并将探究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今日召见,与其说是闲话家常,不如说是一次精准的评估和敲打。加上父亲秦淮近日来越发审视的态度……
秦佳喻的琥珀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她深知,自己“萧先生”的身份以及与云琮的合作,如同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暗礁,一旦暴露,必将引起滔天巨浪。太后和秦淮都不是易与之辈,他们的注意力和疑心既然已经被勾起,就不会轻易散去。继续完全隐藏在暗处,风险只会越来越大。
她需要未雨绸缪,为自己打造一个即便失去“萧先生”光环,也依然立得住的明面身份和护身符。而目前最适合从暗处巧妙转向半明面的,便是她的“杏林春”药坊,以及那些经由现代思维“改良”过的药物。
一个计划迅速在她脑中成形,并且需要借助一个早已埋下的“伏笔”——那本她当初为了救云琮而伪造的、所谓的“生母留下的医书手札”。
思路清晰后,秦佳喻立刻唤来轻黛。
“轻黛,之前我让你收好的那个小匣子,就是母亲留下的那个,拿给我。”
轻黛很快取来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梨花木小匣子。秦佳喻打开,里面正是那本她精心伪造的“医书手札”,纸张泛黄,字迹模仿着女子的娟秀。
“轻黛”秦佳喻神色郑重,“我们可能需要改变一下策略了。太后和父亲似乎都注意到了我,再完全隐藏‘杏林春’恐会引来更大的猜忌。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说法,让药坊和那些药‘顺理成章’地出现。”
轻黛紧张地看着她:“小姐,您的意思是?”
秦佳喻指着那本手札:“记住,从现在起,对外就说:母亲生前并非孤女,她略通药理,但由于自身体弱,并未深研。她临终前最放不下我,深知深宅后院生存艰难,便将她知道的一些制药方子和她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点体己,交给了她唯一信得过、后来因病离府的一位老嬷嬷保管,嘱托待我年长些、处境稍稳时,再设法交给我,或可凭此换些银钱,不至过于困顿。”
她顿了顿,继续编织这个“故事”:“而前不久,那位老嬷嬷的后人终于辗转找到了你,将母亲留下的东西送了回来。你见我日渐长大,且因自幼体弱,对药理粗通一二,便与我商议,用母亲留下的钱和方子,暗中开了‘杏林春’药坊,一来贴补用度,二来也是完成母亲遗愿。但因我相府小姐身份敏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或非议,才由你化名‘雨儿’与李掌柜交接,我并未直接出面。”
轻黛听得眼睛发亮,这个说法合情合理,既解释了药方和启动资金的来源,又将小姐摘了出去,凸显了她的不得已和低调:“小姐,这个说法好!任谁听了,也只会觉得是夫人慈母心肠,和小姐您的不得已。”
“嗯。”秦佳喻点头,“所以,日后若有人问起,尤其是相爷或是宫里旁敲侧击,你便依此应对,神色要自然,带着对母亲的怀念和对现状的无奈。”
“奴婢明白!”轻黛郑重应下。
“接下来,”秦佳喻吩咐道,“‘雨儿’去药坊可以稍勤些。让李掌柜开始留意,收购品质上乘的三七、白芨。我新改进的金疮散,”她取出一个小瓷瓶,“效果比市面上的好些,交给掌柜,找机会给信得过的老客户试用,听听反馈,但不必声张,只说是按夫人留下的方子改良的。”
“是,小姐。”轻黛小心翼翼地接过瓷瓶。
秦佳喻沉吟片刻,又道:“最重要的是,这个消息,不能我们自己刻意去说,尤其不能直接传到太后耳朵里,那样太着痕迹。需要让它‘不经意’地,先传到父亲耳朵里,再由父亲……或者更好的是,由陛下在某个场合,‘无意’间在太后面前提起。”
如何让皇帝知道?秦佳喻想到了云琮。或许可以通过影羽卫,让某些关于“相府二小姐似乎因其生母遗泽,有个小药坊,出了点不错的外伤药”的风声,看似无意地流入某些渠道,最终被皇帝的人注意到。皇帝知道了,依他和太后的亲密,以及目前对平阳侯案后续的关注,很可能会在与太后闲聊时提及。
数日后,越王府。
云琮正在听取影七关于北狄余孽清理的汇报,影七最后似乎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殿下,还有一事。下面的人注意到, ‘杏林春’药坊,与相府二小姐有关联的消息最近放出来了。据说,是其生母遗留下的嬷嬷后人送回了些方子和银钱,由她的丫鬟轻黛化名‘雨儿’在打理。坊间传闻,他们家新升级的金疮散效果颇佳。”
云琮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眸,桃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深深的玩味和赞赏。
生母遗泽?丫鬟打理?效果颇佳的金疮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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