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春的名声随着宫中的认可和军需采购的意向而水涨船高。轻黛作为明面上的主事者,变得愈发忙碌,频繁出入药坊,有时甚至需要外出洽谈药材采购。秦佳喻虽居于幕后,但核心的提纯工艺和部分关键配方仍需她亲自掌握,偶尔也需要以“精进药方”为由,亲自去药坊的后院实验室。
这日午后,秦佳喻正在药坊后院单独辟出的静室内处理一批紧要药材,轻黛(雨儿)在前堂与掌柜核对账目。忽然,前堂传来一阵不小的喧哗声,夹杂着掌柜焦急的劝阻和一道尖锐傲慢的女声。
“……区区一个药铺丫鬟,也敢拦本郡主的驾?滚开!本郡主倒要看看,这吹上天的金疮药是怎么个制法!”
秦佳喻动作一顿,琥珀色的眼眸微凝。听这声音,来者不善。
她迅速将手头正在提纯的药液收好,刚站起身,静室的门就“嘭”一声被人从外面粗鲁地推开。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大红骑装、手持马鞭、妆容明艳却满脸骄纵的少女,正是康亲王家的华阳郡主。她身后跟着几个气势汹汹的丫鬟婆子,将试图阻拦的掌柜和轻黛推搡到一边。
华阳郡主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室内简单的陈设,最后落在秦佳喻身上,上下打量着她那身为了方便动作而穿的素净棉布衣裙,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轻蔑:“你就是秦二小姐?哼,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轻黛急忙挤进来,挡在秦佳喻身前,赔着笑道:“郡主息怒,这里是制药的重地,污秽杂乱,恐污了郡主的眼。您需要什么药,奴婢这就去前堂为您取来。”
“本郡主不缺药!”华阳郡主马鞭一扬,几乎指到轻黛脸上,“本郡主是来瞧瞧,到底是什么狐媚手段,哄得皇伯父和太后娘娘都高看一眼,连越王哥哥都……”
她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像是意识到失言,但脸上的妒恨之色却更浓。她近来隐约听到些风言风语,说越王云琮似乎对丞相府那个不起眼的二小姐有所不同,甚至可能还与这药铺有关联。她倾慕云琮已久,怎能容忍一个庶女凭借些旁门左道引起他的注意?今日便是故意来找茬的。
秦佳喻将轻黛轻轻拉到身后,自己迎上华阳郡主的目光,神色平静无波:“郡主驾临,不知有何指教?若是质疑杏林春的药效,太医院自有公论。若是寻衅滋事……”她语气微冷,“天子脚下,自有王法。”
“王法?你拿王法压我?”华阳郡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炸毛,“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低贱的庶女!本郡主今天就是砸了你这破地方,你看谁敢说个不字!”
说着,她扬手就将马鞭朝着旁边的药架抽去!
秦佳喻眼神一厉,反应极快,侧身一把抓住挥来的鞭梢!动作干净利落,完全不像一个深闺弱女。
华阳郡主没料到对方敢反抗,用力想抽回鞭子,却发现对方的手劲出乎意料的大,竟一时挣脱不开。她又惊又怒:“你敢拦我?!给我砸!”
她身后的婆子丫鬟闻言,立刻就要动手。
“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冷斥从门外传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回头,只见沈梦溪带着两个侍女站在门口,柳眉微蹙,面色不虞。她显然是恰好路过,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华阳,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梦溪走进来,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门口和剑拔弩张的双方,最后落在华阳郡主身上,“堂堂郡主,在京城药铺里喊打喊砸,成何体统?若传到太后耳中,你可知后果?”
华阳郡主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有些怵这位同样家世显赫、却凭真本事赢得尊重的沈梦溪,尤其怕太后知道。她气焰顿时矮了三分,悻悻地松开马鞭,嘴上却不服软:“沈姐姐,你来得正好!这位秦二小姐冲撞于我,我不过是教训教训她!”
沈梦溪看了一眼秦佳喻抓住鞭梢的手,以及她身后明显受惊的轻黛和掌柜,心中已明了七八分。她淡淡道:“冲撞?我方才在外面听得清楚,似乎是你要强闯别人的制药重地。杏林春的药是入了宫眼的,若因你这一闹出了差错,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华阳郡主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沈梦溪不再理她,转向秦佳喻,语气缓和了些:“你没受伤吧?”
秦佳喻松开鞭梢,微微颔首:“多谢沈小姐出言解围,无碍。”
沈梦溪点点头,又对华阳郡主道:“还不带你的人离开?莫非真要等京兆尹的人来请?”
华阳郡主狠狠瞪了秦佳喻一眼,跺脚道:“哼!我们走!”说罢,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掌柜和伙计们忙着收拾被弄乱的门口。
沈梦溪对秦佳喻道:“华阳性子骄纵,被宠坏了,今日之事你别往心里去。日后她若再来寻衅,你可派人到镇国公府知会一声。”
“多谢沈小姐。”秦佳喻再次道谢,心中却并无多少轻松。华阳郡主最后那个怨毒的眼神让她明白,这事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而且,对方似乎隐约将云琮的关注与药铺联系了起来,这绝非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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