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微风带着草木的清香,轻轻拂过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朝堂与市井的局势,在无声中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苍珏皇子的悄然离去,仿佛抽走了隐藏在京城阴影中的一道视线;而慈宁宫那边,在越王云琮坦诚布公之后,太后默许般地撤回了那些曾若有若无环绕在秦佳喻身边的目光。至于丞相府,秦淮如今倚仗杏林春稳固地位、结交人脉犹恐不及,对这个一向忽视的庶女,更是乐得给予最大的自由。几方势力的相继退场或转变态度,使得秦佳喻意外地获得了一段无人紧密监视、行动颇为自如的宽松时期。
这份突如其来的自由,让秦佳喻终于能找到机会,更从容地前往落霞山——那处由荆离严格按照她的要求,在深山之中秘密建造的实验室。此处僻静隐蔽,依山傍水,不仅远离尘嚣,其内部的设施也远比杏林春后院齐全和专业。
这日清晨,荆离带着影鸦的最新收获来到实验室。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玄色衣袍上投下斑驳光影。
主上。他恭敬行礼,将一个小巧的锦盒呈上,影鸦不负所托,从西域带回了这种特殊矿石。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她专注的侧脸上,见她抬眼看来,急忙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深情。
秦佳喻打开锦盒,取出深灰色矿石仔细端详。这些矿石虽然总量有限,但金属元素含量极高。她的声音清越,让荆离的心微微颤动。她不是那种让人一见惊艳的倾城美人,却自有一种清秀灵动的气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在专注时格外明亮,微抿的唇瓣带着淡淡的粉色,偶尔露出的单边虎牙更添几分俏皮。
接下来的日子里,荆离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实验室。黑石岭工坊运转稳定,让他可以暂时抽身;而轻黛正忙于与西域商队的周旋,无暇分身协助实验,这个任务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对荆离而言,这既是责任,也是一份隐秘的馈赠。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站在她身边的最佳时机,却控制不住心底那份日渐滋长的情愫。只要她在眼前,他的目光便会不受控制地追随——看她蹙眉沉思时长睫投下的淡淡阴影,看她专注实验时眼中闪烁的智慧光芒,看她偶尔因突破而微扬的唇角......
实验室内,秦佳喻开始了细致的研究。她先是取出一小块矿石,用特制的工具将其粉碎。
主上,让属下来吧。荆离立即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工具。他的动作精准而熟练,目光却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在实验台前忙碌的身影。
矿石被研磨成细粉后,秦佳喻开始了复杂的化学分析。她配置了特殊的浸出剂,在严格控制温度和酸碱度的条件下,将不同的金属元素逐一分离。
记录:第一道浸出液呈粉红色,确认含有大量锰元素。秦佳喻专注地盯着反应过程,声音清晰冷静。
荆离立即执笔记录,字迹刚劲有力。交接的瞬间,他的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顿时耳根泛红,慌忙退开一步。主上恕罪。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悸动。
秦佳喻却浑然未觉,全神贯注于实验之中。接下来要用碳酸盐沉淀法进行提纯...
经过反复的溶解、沉淀、煅烧,她终于得到了几小瓶高纯度的金属粉末。银灰色的锰粉质地坚硬,闪亮的铬粉泛着蓝白色光泽,略带黄色的镍粉则展现出良好的延展性。
现在开始真正的合金研制。秦佳喻眼中闪烁着专注的光芒,那智慧的神采让荆离看得几乎失神。
试验过程漫长而艰辛。她先研究单元素的影响,分别将三种金属粉末按不同比例与精铁粉混合熔炼。荆离始终守在炉前,初夏的闷热让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襟。
记录:锰含量在8-12%时,硬度和韧性达到最佳平衡。秦佳喻仔细检测着每一组样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荆立立即递上汗巾,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主上,休息片刻吧。
秦佳喻随意擦拭,又投入到下一步试验中。在进行多元复合优化时,荆离敏锐地注意到其中一组样品的特殊表现:主上,这一组的弹性似乎特别出色。
他的发现让试验少走了不少弯路。秦佳喻投来赞许的一瞥,让荆离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经过二十多次试验,他们终于找到了最佳工艺:采用阶梯式升温,先在850度预处理,再快速升至1300度熔炼,淬火时用预热过的油,回火温度控制在300度。
当成品的合金薄片完成最后一道热处理工序时,秦佳喻将其递给荆离:试试看。
荆离接过这片泛着特殊银灰色光泽的金属,入手的感觉就与寻常钢铁不同。他下意识地用力弯曲,金属片在他手中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几乎要对折在一起。就在他以为这块金属即将断裂的瞬间,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当他松开手的刹那,金属片竟地一声猛地弹回原状,只在空中留下细微的震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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