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鎏金铜铃还在风中轻轻摇曳,那场关于“妖女乱政”的弹劾风波虽已随着云霄的一声“退朝”暂告段落,却在京城的肌理间埋下了更深的寒意。街市上行人步履匆匆,茶馆酒肆里的窃窃私语压得极低,平阳侯府废墟上残留的焦糊气味尚未散尽,那冲天大火不仅吞噬了满门性命,更像是一场血腥的仪式,宣告着“地藏”势力绝不会束手就擒,一场更为残酷的明暗较量已悄然拉开帷幕。
云琮立于靖王府的揽月台上,指尖捻着一枚冰冷的玉佩,目光投向京城北郊的皇家陵园方向。暮色四合,远山如黛,唯有那片区域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阴霾。他深知,平阳侯府的覆灭不过是对方的警告,真正的毒瘤藏在地下,藏在那片象征着皇权根基的陵园深处。“地藏”能在京城腹地掀起如此风浪,绝非一日之功,地宫之中必定藏着他们最核心的秘密与力量。
“殿下,影七传来密报。”暗卫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身后,呈上一卷密封的竹笺。
云琮展开竹笺,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墨迹还带着几分仓促的湿意。影七率领的影卫已在皇家陵园外围潜伏了七日七夜,借助秦佳喻改良的“窥管”——那根由水晶打磨镜片、精铁打造镜筒的奇物,将地下甬道的景象看得愈发清晰。
据密报所载,那地下甬道远比最初探查的更为复杂。入口隐于一处不起眼的陪葬墓后方,推开厚重的青石板后,是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窄通道,壁上涂抹着防潮的青膏泥,常年不见天日,弥漫着腐朽的霉味与淡淡的血腥气。通道蜿蜒向下延伸数十丈后,豁然开朗,竟是一座纵横交错的地下迷宫,如同一座巨大的蚁穴,密密麻麻的岔路深入山腹,最深处甚至能听到地下水流动的潺潺声。
影卫们借着窥管的微光绘制出的草图上,地宫被清晰地划分出数个区域:西侧是驯养尸獒的巢穴,隐约可见铁链拖拽的痕迹,那低沉的犬吠声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响起一次,似是某种信号;东侧则是议事或祭祀的大殿,梁柱上雕刻着扭曲的藤蔓纹饰,其间夹杂着秦佳喻曾见过的诡异符号;而中央区域被厚重的石门封锁,石门两侧隐约可见凹槽,影七推测其中暗藏顶门石机关,一旦关闭便无法从外部开启,极有可能是“地藏”的核心所在。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些穿梭于地宫中的人影。他们身着清一色的玄色黑袍,袍角绣着暗红色的火焰骷髅纹,行走时步伐整齐,宛如提线木偶。偶尔有影卫捕捉到他们摘下面罩的瞬间,竟是一张张毫无表情的面孔,眼眶深陷,瞳孔浑浊,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秦佳韵口中的“黑风祭司”并未现身,但从这些属下的诡异状态来看,其掌控的邪术远比想象中更为阴毒。
“机关遍布,明哨暗卡不计其数,更有尸獒巡逻。”影七在密报中写道,“前日两名影卫试图靠近中央石门,尚未触及机关,便被暗处射出的机弩矢擦伤臂膀,那箭矢上涂有剧毒,伤口瞬间发黑溃烂。若强行突入,恐折损过半人手,且极易打草惊蛇,让核心人员从密道逃脱。”
云琮指尖划过竹笺上“剧毒”二字,眸色愈发幽深。他抬手将密报凑到烛火边,看着纸张化为灰烬,粉末随风飘散。“继续监视,”他沉声吩咐暗卫,“重点摸清人员换岗的时辰、物资补给的通道,尤其是那中央石门的开启规律。另外,让影卫设法采集一些尸獒的毛发或粪便,送神机坊给秦姑娘查验。”
暗卫领命退下,揽月台上只剩下摇曳的烛火与云琮挺拔的身影。他知道,对付这样隐蔽而凶险的敌人,急躁只会适得其反。他们需要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一个既能一举捣毁地宫,又能将“地藏”势力连根拔起的时机。而这个时机,一半握在影卫手中,另一半,则寄托在秦佳喻那双能勘破迷雾的眼睛里。
与此同时,靖王府西侧的神机坊内,灯火通明,昼夜不熄。秦佳喻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三日,书案上堆满了草纸、典籍与各式器物,最显眼的便是平阳侯府地穴中收缴的那些皮质项圈。项圈内侧的微雕符号被拓印在宣纸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扭曲的线条如蛇虫游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王妃,黑石岭工坊的传信来了!”清黛端着一碗温热的莲子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脸上难掩喜色。她将信纸递到秦佳喻面前,声音压低了几分,“荆离少主说,您设计的三棱刺和战术直刀已经打造出样品,再过三日便能秘密运抵王府,请您亲自查验!”
秦佳喻从一堆拓片中抬起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原本清亮的眼眸带着几分疲惫,却在听到消息的瞬间亮起了微光。她接过信纸,荆离的字迹刚劲有力,字里行间都透着赞叹:“三棱刺经三次淬火,锋利程度可以直接刺破三层铁甲,且形成的伤口难以加压止血,杀伤力远超现有制式兵器。战术直刀重心前移,劈砍利落,刀柄缠有防滑绳,便于握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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